可等了大半天,始终等不到他走出外面。后来溜去侍者聚集的地方偷听一番才知道,主夫惧怕光线会灼伤他无暇的洁白肌肤,除了必要的活动才会出门外,其余空暇的时间都是在城堡里度过时日。

原渔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只能去花园里采集水仙花的花粉,準备偷偷撒进他的吃食里,让他中毒身亡。

然而还没等她靠近厨房,身上的红毛过于灼目耀眼,马上被眼尖的侍者发现。侍者担心她身上会带有病菌,将她扔进温泉池中洗刷干净后关在笼子里,直到大半夜才被姗姗来迟的神明殿下救了出来。

再后来,她跑到阁楼的藏书室中翻书,查阅到书中描述的一种古老秘术。

据说收集猫尾的毛,在阳光最盛之时点燃蜡烛灼烧,并将灰烬涂抹至刻着被诅咒者名字的石头上,然后埋在房屋的最西处,被诅咒者将会在午夜于睡梦中窒息而亡。

原渔脑子一热,居然真信了这个方法,忍痛薅了一大把自己尾巴上的毛来做尝试。

然而第二天,身披缀满流苏的纱衣,腰肢轻盈柔软,一颦一笑间尽是万种风情的主夫,带着散不去的浓郁黑气走到她面前,轻笑着吩咐维兰瑟将这个骨铃挂到她的脖颈上,然后慢悠悠地转身离去,只留她在原地欲哭无泪。

“喵呜喵呜!”望着神明殿下微微蹙起的眉宇,原渔有些无语凝噎,只能努力请求他能有点进取心,赶紧把主夫干掉离开这里。

虽然他提到此间世界的流逝与原本的世界流速并不一致,等他们回归后,说不定只是过了短短几天。可迟则生变,原渔才不愿意真的陪维兰瑟留在这里耗上一辈子才离开。

“喵喵喵!”神明殿下你清醒一点,说好的神爱世人呢?!那人就是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呀,你继续留着他只会让更多的人遭到祸害!

“父亲已经坦言,他这一生除了错误地将我杀害之外,再也没有伤害过别人,”维兰瑟慢条斯理地将纯白手套摘下,“我有识别谎言的能力,可以看出父亲没有说谎。”

“喵喵喵喵?!”那是因为其他的人都不用他亲自动手呀!神明都像你那麽傻白甜吗?!原渔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心塞地摇晃起有点光秃的尾巴。

“傻白甜……是何意?我生于混沌虚空,直至成年之日以前一直在沉睡,后来被召唤参与作战,大战后魂魄有损,又继续陷入沉睡之中。”

“人类的情感好像很高级複杂,所以我还在慢慢学习与探索,”他露出一个温和笑容,发丝如绸,满园繁花都比不上他明豔如画。

“喵呜,”那你该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人是会僞装与欺骗的,当修炼到一定程度,说出的谎言连自己都差点相信之后,你就很难辨别出真话与假话了,比如这个取不下的骨铃……

阿布本来很奇怪为何一人一猫看起来沟通似是毫无障碍,他百无聊赖地等待了一会儿,然后静下心来认真地倾听从耳畔传来的喵呜叫声。

恍惚间,他似乎开始听到隐于猫叫声底下一道女孩子的嗓音,声线清透干净,轻轻飘进他的耳朵里。凑巧的是,刚听到她的声音,便捕捉到了最后一句话语:

“这骨铃上散发的气息苦涩而悲凉,不知道是取了哪个可怜人的骸骨做成的……”余音里蕴着丝怜悯的情绪,让阿布微微愣了神。

他,值得可怜吗?

据把他捡回贫民窟的老乞丐说,当日见他被包在襁褓里,放在冰天雪地之中,篮子里的脸都被冻得青紫,如皱巴巴的小猴般已经没了声息。

老乞丐本想把他抱离雪地,去找个地方安葬。而一路晃悠,他终于发出一声微弱的啼哭。

自此,他便跟在老乞丐身边辗转流浪。

他没有做过什麽坏事,连偷蒙拐骗的行为都不曾尝试过,只是安安分分地乞讨。唯一出格点的事情,只是在前几年,老乞丐在讨饭的时候不小心弄髒一位贵族的鞋子,被身旁的护卫恶狠狠地拳打脚踢,手里的饭碗被砸碎一地。

当时他用尽全身力气去拉扯那个护卫的腿,可惜身体过于瘦弱,被轻而易举地一脚踢开,护卫还踹断了他的一根肋骨。

待起哄看热闹的人群散开后,他抱着奄奄一息的老乞丐,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声。

将老乞丐埋葬在主城外的小山坡上,他孑然一身,又继续回到神庙附近流浪。

“也许是因为我捡了那块奶酪而受到惩罚吧,”他这辈子都没吃过这麽美味的食物,大概遗失掉这块奶酪的人,会因为没能吃上它,心碎而亡。

他就像个窃取了别人珍宝的小偷般只配终日在惶恐不安里度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