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早就商量好了,年三十跟大年初一在老家,初二就回县城,何秀英跟江茂竹去焱县的老何家,而江兰兰则待在县城的家里,好歹跟人家小顾也单独过个年。
至于江小桃跟杜远,则是準备今年跟着走一轮亲戚,过个几天再去县城。好些年都没有走过娘家这边的亲戚,江小桃对此兴致颇大。
反正饭馆正月初八才开业,时间足着呢。
江家人以为老江家衆人是因着许久未见才这麽热情,没想到年夜饭都还没吃,赵爱金跟江茂松就扭扭捏捏、嗫嗫嚅嚅地将江富平的事情说了出来。
“咱们也是没有办法了,但凡家里有点钱,我们都不会找大哥大姐来想办法的,现在人家讨债的都已经追到家里了,再不还钱,恐怕咱们这个家都要被砸光了。”赵爱金这会儿没有笑了,凄凄惶惶愁眉苦脸的。
“是啊,大哥,你们这几个月应该赚了不少吧,就借一点给咱们行不行,年后我就出门打工,一定还钱。”江茂松沉默了一下,掐着烟说道。
他也不是个多麽勤劳的性子,以前都是江茂竹跟何秀英出门找钱,他哪里出门打过工,还不是想着大哥一家子都心软,肯定不会要他还这个钱。
不过他这个算盘并没有打好,江茂竹两口子早就不是吴下阿蒙了,一听到江富平竟然是因为跟人赌钱,才负债累累的,当下就很不高兴。
这就是老江家挂在嘴上的唯一的孙子,他们好不容易分家过自己的日子了,现在居然还想要他们来跟在后头擦屁股。
江茂竹短短地说了句:“竟然去赌钱,真是该。”
何秀英看了看江茂松,心里觉得男人说得对,但不好让两兄弟因为这话生嫌隙,就说道:
“茂松啊,富平拿这麽多钱混跟赌,你们咋不劝劝呢?这麽多钱,一般人家里拿得出来,你们就不会不给他麽,竟然还出去借钱都要给他。不是嫂子说啊,这平时,你们还是得管着点嘛。”
换做以前,两口子哪里会说这样的话,平时一个闷不做声,一个埋头干活,做着家里隐形的老黄牛。
不过现在家也分了,大家各自有各自的生活,江茂竹跟何秀英的性格也早早就不是从前那样了,这话他们觉得自己作为大哥跟大嫂,是有底气说出口的。
江茂松两口子听了这话,也不敢反驳,毕竟现在是求着人麽,还能说什麽呢,只能点点头:
“以前是我们不怎麽管教他,我们又都是乡下人、泥腿子,没啥文化,哪里懂外面的事情,也就让他一次又一次的骗过去了。”
“不过爹说了,明年就不让富平出去了,让他在家里下地干活,我们一定会好好管着他的。就是这次,还请哥嫂,还有大姐……帮衬我们一下……”
江兰兰跟杜远也在边上听,江兰兰略有些诧异,“书”中可没有提过江富平还沾赌了啊。
她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书”中这会儿江芳芳跟付海的事业已经差不多走上正轨了,江富平也得以跟着找到了赚钱的营生,不管是赌没赌,当下这个钱,他应该都是自己私下里能解决掉了,根本不会捅出来。
真是没有想到,这蝴蝶的翅膀一挥,让很多事情都跟着变了吶。
看了一眼旁边的自己爹娘跟大姑,江兰兰并不t準备干涉什麽。
虽然她个人是看不惯江富平这种无用的人,但是这人到底是她爹跟她大姑的亲人,她爹娘要是真想帮衬一把,她也不会说什麽,但是江富平是因为赌才负债这麽多,即便是帮衬,她也只会冷眼旁观第一次,绝不可能有第二次。
当然,这种想法的前提,是江兰兰知道,兄弟相求,她爹娘是真的做不出来完全不帮的。
好在江茂竹、何秀英跟江小桃都是心里有成算的,他们并没有马上就答应张茂松两口子的请求。
赵爱金自然又说了很多好话,说自家多麽多麽不容易,说讨债的人扬言下次上门要打人,只希望能顺利借到钱解决这次的问题。
她心里十分的不舒服,毕竟在从前,老大两口子都是老实坨子,她根本不用去刻意讨好,更别提江小桃这个在在婆家一点地位都没有、在娘家也没有什麽存在感的大姑子了。
但是现在有什麽办法呢?现在是她在求人,她不得不摆出一副可怜又讨好的模样来,低声下气的,求着人家将钱借给她。
何秀英跟江小桃对视一眼,觉得这个事情棘手极了,要是其他的负债,什麽病啊痛的,他们借钱也就借了,给钱也就给了,但偏偏是沾了个赌字。
人人都知道这玩意儿是最不好戒的,哪怕现在江富平跪在面前把话说得好好的,估计也就溺爱他的人会相信一下,至于别人,存着理性在脑壳里,自然也就不怎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