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茶水泼在青石砖上,升起袅袅热气,有一些散落在李玄照的手背上,烫出一片红痕。
他面色不改,垂首低眸,沉声道:“儿先前已将此事送往京郊行宫,得了阿耶亲笔敕书后,这才发往门下省抄录留档,最后交由尚书省处理,流程上并无不妥。”
兴平帝听他如此辩驳,顿时怒不可遏,将手中公文劈头盖脸的砸向李玄照。
“你长篇大论大谈漠北边防的重要性,朕不过亲笔题“敕”,你便拿着鸡毛当令剑,分拨如此多军备粮草送往漠北,到底意欲何为!”
李玄照脊梁硬挺的跪在殿中,不急不缓的耐心解释:“此乃事出有因,去岁大寒,草原上接连暴雪,牲畜牛羊冻死无数,突厥大受损失,冻死饿死的族人数以万计,如今已然穷途末路。据安插在突厥王庭中的线人来报,突厥刚开春便骚动不断,恐怕正磨刀霍霍图谋漠北……”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兴平帝不耐烦的打断,“自十几年前和谈后,突厥一直未有大的骚动,如今不过是赵国公一家之言,毫无证据可言。”
“便是突厥果真寇边,是否迎战当由朕亲自决定,怎由得尔等擅作主张?”
“这样大的事,你一人便做了决定,简直目无君父!”
兴平帝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脸色涨的通红。
侍奉在一旁的王贵妃拍拍兴平帝的胸口,温柔劝慰:“太子年轻,做事不妥当,圣人莫要轻易动怒。国师可说了,连续三十日沉心凝神谨身慎用,方可服食金丹入定,早日吸取日月之精华得道长生。”
兴平帝闻言,咳嗽几声,勉强平静下来,瞧着李玄照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
“朕何尝不想静心养性,奈何太子行事实在狂悖,怕是想赶紧气死朕,好早日上位吧!”
李玄照俯身行礼,沉声道:“儿不敢。”
兴平帝气急反笑:“你不敢,可还有什麽是你不敢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