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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人要进城卖农副産品,箩筐或化肥袋子里装着橘子、干货等,车顶还绑了两个鸡笼。这个年代,大家都没有手机,认识不认识的,都在聊什麽货好卖,哪哪又有什麽新鲜事。

江雨挤坐在中巴车的油箱上,听大家聊天。

道路不是很平整,坑坑洼洼,有的路段还是土路,填了些碎石子,十分颠簸。进了城区,江雨下了车再转一辆公交,去往棉纺厂。

半小时后,江雨提着行李袋,挎着军绿色帆布书包,站在写着“青桐市第一棉纺厂”巨大横幅招牌的大门口,感受到了这个年代国营大厂的气派。

一条栽满梧桐的大道直通里面,右边厂区,左边是家属区,一排排红砖砌的平顶楼,高的有四层,矮的也有两层。新砌的几栋外墙已经不再是红砖,刷上了沙石混凝土。

每栋楼之间有宽敞的空地,种了些绿植。今天没有刮寒风,阳光温暖,家属区有老人坐在椅子上晒太阳、下棋,也有人干脆擡了桌子出来打扑克,有妇人在水池处洗了床单被套衣服,晾晒在两棵树之间的绳子上,几个小孩满院跑……

这会儿大家都穷,但能住在家属大院的,是地位很高的国营工厂员工。怪不得当初陈冬红即使知道孟庆辉是个好吃懒做的酒鬼,也要改嫁过来。

正出神时,忽然有人叫了声:“江雨、江雨?”

江雨疑惑地朝对方看去,一个差不多大的男生在树旁。

那是她的继兄孟家明,和她同龄同年级。这人跟他爸一个基因,也是个好吃懒做,吊儿郎当的人,一放假就成天东混西混。

他长得干瘦,贼眉鼠眼,头发长了也不剪,像鸡窝一样。

江雨看着他,问怎麽了?

孟家明直截了当地问:“有没有钱?”

江雨十分警惕地摇头,语气干脆地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