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回到畅庆园,眼前所见一切都成了重影。
门,那扇门,变成了无数扇,那门还倒下了,门前的石狮子也倒下了……
他挪着双腿慢慢地往前,耳边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就再听不到别的声音。
有人跑了出来,凑在他的面前嘴巴焦灼地动着,但是没发出声音的,他听不到。
随即,他被两个人架了起来,门正了,石狮子也正了,额头的黏糊糊的乱发遮住了眼睛,他想要伸手拨一下,但是双手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然后,他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那人睁着眼睛,那眼睛像牛的眼睛那麽大,耳朵竖起,尖尖的,长长的,像山间的精灵。
辛夷站在门口,看着暗疾被两名侍卫架着过来,他是被淩空架起的,但是双脚还在做惯性的蹬腿运动,仿佛是他自己一直在行走前进。
方才他倒在地上的时候,双腿也还在蹬,像骑自行车似的。
暗疾仔一点都不好看了,臭烘烘的,髒兮兮的,胡子拉碴,脸颊瘦了一圈,嘴唇苍白没有血色,还裂了。
唉,好丑啊。
经过和樊妈妈的一场谈话,她已经芯如止水了。
可现在看到他这样,那感觉又很异样,不受控制的异样,仿佛是漏电了似的,里头的小零部件在不断发生碰啊撞啊的。
爱情真是一个反複无常的小人。
暗疾被架到她面前来,他挣脱搀扶,努力站稳,但站不稳,双脚软软地滑了下去,乱发中那双漆黑的眸子还锁着她的脸。
没错了,是辛夷。
他把手摁住胸口,摁住那痛楚,冒火的喉咙没能发出声音,只是张了张嘴,沖她笑,眼泪却落了下来。
就那样笑着哭着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