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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位近十年,大权独揽,而立之年的男子,近半年来却仿佛重新回到了年少慕艾的少年时期,周身都洋溢着古怪而青涩的气息。

他从未在一个女子身上体会到这种……叫他日思夜想,却又不舍得触碰的感觉。

尤其不论他对桑夏多麽特别,不论他给予多大的特权,桑夏始终不曾改变过自己的态度,甚至不会因为他身为帝王的身份而对他动心。

很多时候皇帝都忍不住想,该叫那些大臣瞧瞧,这才是真正的宠辱不惊。

他一面为桑夏的澄澈清明而自豪,一面为自己始终没能真正走进她心里而纠结,愈是在意,便愈是揪心。

借着来瞧淑婉仪的由头,他趁机来见见桑夏。

她坐在廊下,托着腮,不知在想什麽。

昨夜刚下过一场小雪,院中积雪尚未消融,白皑皑一片甚是晃眼。桑夏瞧了一会儿便神游天外,眼睛因干涩而渗出一些水光。

“在想什麽。”

皇帝毫不避嫌走到她身边坐下。

桑夏心里藏着事儿,此刻过于静谧,一股莫名的倦意涌上心头,她抱着膝盖坐成小小一团,侧头轻轻唤了一声“陛下”。

“……嗯。”因这软软的、带了点鼻音的呼唤,他只觉得心里软得不成样子,拖下身上的大氅披在她肩头,“小心受风寒。”

她的肩膀小巧圆润,因蜷缩抱膝的姿态,大氅止不住往下滑落,皇帝伸手拦住,想了一会儿,慢慢靠近,环过她身前,替她系上带子。

这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指节莹白如玉,没有一丝疤痕,瞧着比绝大多数女子的手都要娇嫩,但桑夏知道他并非全然娇贵,他的指腹有一层薄薄的茧子。

是练习骑射时留下的。

她的睫毛很长,垂下眼帘时便如同一扇小窗,将那双明亮的、遮不住心思的双眸遮挡起来。

皇帝侧头看了一会儿,手指微动,最后克制地收了回来。

“奴婢在想小主的事。”桑夏有些羞涩,似乎在为自己的杞人忧天感到不好意思,“家宴……会不会不安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