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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探案录 姬婼 996 字 1个月前

“你们师徒在说什麽呢,哟,桃符都做好了,不如留下来过年吧。”公羊月擡头,何开怀和费文章走了过来。

荆白雀攥着那桃符,趁他们说话间隙,往斗篷下不动声色收起来,重整心绪,犹豫是否要先随老月去敦煌看看幽人他们。时间越来越近,江南恐怕是待不下去的,若是以后回书馆也不错,放马塞上,自由潇洒。

但她又不知司马文善什麽时候回来,万一年后即归,倒是可以同往,不然留他一人,自己既不安心,也舍不得。

公羊月散漫惯了,并不急这一两天,只等荆白雀开口,荆白雀心思却不在此,倒是叫费文章抢了先:“我与荆女侠曾在江陵交手,那时不知真相,还望海涵!”他拱手赔礼:“若是荆女侠不嫌弃,有机会你我再练练手!”

公羊月看荆白雀心不在焉,便挽起袖子说:“我来,我来,外头风吹雪寒,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费文章一见他邀战,倒抽了口气,他可有自知之明,自己并不是公羊月的对手,而对方也不像会给他喂招的人,正抓耳挠腮不知怎麽避战时,“一心先生”师惟尘亲自前来挽留,他与公羊月寒暄几句,对方便欣然接受,也不曾再提切磋一事。

除夕夜,整个帝师阁都热闹起来

荆白雀换了新衣,从包袱里翻出了司马文善在大漠送她的宝石项链,这项链因为之前打架断过一次,修补后便没舍得再戴,后来离开魏国,那麽多陪嫁的宝贝,她只带了金冠的玉和它,她忍不住摸了又摸,待何夫人来寻她时,她性子一急,就随手戴在了脖子上。

阁内弟子每年岁朝前会陆续归家,无家可归者则可留宿,此时小楼连苑里已满是人气儿,欢声笑语关都关不住,便要飞遍三山。

荆白雀和他们没什麽说的,喝了两杯酒暖暖身子后,便独自坐在树下发呆。

她又把项链拿了出来,修补后的断口并不平整,肉眼看看不出来,但摸的时候有轻轻勾挂的感觉,她用指腹反複摩挲,不知心里想到什麽,忽然用力,被拉出一条小口子。

极细,没有出血,但皮下却发红。

不知怎地,她心里焦虑如麻,十分不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树下来回走动。

她心里很清楚,司马文善出身宗室,手握拏云台,又得刘裕教授本事,深受器重,但他眼下处境十分艰难,司马家已至陌路,他的身份和责任都不是那麽容易放下来的,好几次她都想要托林初桐想法子送信,但最后都忍了下来。

若要全身而退,必做详尽安排和打点,必要时可能还需应酬,无论是芥子还是自己,虽然心中目下已无立场,但旁人不知,或许会牵连带累,因此尽管她心里十分难受,却也强自镇定,抓了只酒壶独酌。

晁晨站在廊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当初他便是因桓玄篡位被迫出走,如今更能体会他们的困局,遂连连叹息。

公羊月一手按剑,一手拎着酒壶,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幽幽道:“幸好你走得早,不然分隔两地的人就变成咱俩。”

晁晨脸色沉郁:“拓跋嗣那边还没解决麽?那她的身份……”

公羊月对此倒是有信心:“应该快了。”

晁晨松口气,却听公羊月话锋一转:“那小子说不定在给咱们準备毒酒了。”

晁晨不由瞪眼。

公羊月拍腿大笑:“这你也信,你也算他半个师父吧,虽然你因为北伐心存芥蒂,一直嚷嚷着不教外族人,但阿雀有事,你不一样急,拓跋嗣对汉学汉制感兴趣,要听你讲课,你不还是默许,我记得他课后还跟你讨教过,你应该有所感觉,他不是那样的人,只不过……”

身为帝王,身不由己,情之一字,向来无解,不放荆白雀走是因为情,放荆白雀走还是因为情。

不过公羊月并没说出来,只道:“我以前想撮合他俩,还费劲担心那小子,如今才知是担心错了人喽!”

“那你呢?”

“我?我怕过?拓跋嗣他老爹当年想让我留在魏国安心当个侯爷,我不照样当面拒绝,那夜你不还在宫外等了我许久,怕我死在云中盛乐宫麽?”公羊月突然生出几分追忆往昔的意气:“毕竟不是家乡啊,对阿雀来说恐怕也是如此。”

“不过拓跋嗣其实已经认命要放她走了,我嘛师徒一场,还是得顺着台阶下,什麽时候出去见他一面,不过得小心为上,其实这小子很聪明,如果不钻研权术,武功未尝比白雀那丫头弱。”公羊月顿了一下,认真对晁晨道:“说句老实话,你别生气,我见他是有意要励精图治的,恐怕对晋国来说,魏国将来将是最大的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