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开怀拿起那几张写满口供的纸,抖了抖:“白雀说看到了一个白衣人,所以兇手是这个人?”他向宁峦山求证,希望他不要再卖关子,能直接指名道姓,点出兇手。
而把这几件事串联起来的卢慕鹤后知后觉,惊出一身冷汗:“等等,假如,假如白雀真是被冤枉的,而陈兄没有发现瓶中之毒,阴差阳错把药真的给了她,事后再看,人人都会以为,白雀因阁中对她敌视,且生有杀心,而洩愤杀人!至于帝师阁,也会因胆怯怕输,而使些鬼蜮伎俩的懦夫之径,而卷入非议。”
“如此看来,难道下毒之人也是这个白衣人?借白雀之手顶了杀人罪名,又可一堕帝师阁在江湖的清名?”
太簇堂中衆人屏息,窒息的沉默足足保持了半刻,随后七嘴八舌的议论才如炸锅般叠起。
兇手身穿白衣,又能避开耳目在阁中自如行走,任谁也都会觉得阁中藏有内鬼,一时间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谁都怕自己被指认,更怕被指认的乃熟识之人。
师一心轻嗽两声,本想拍案,肃静堂下,但把那些证词翻来覆去研究了两遍,实在满腹疑窦又憋不住的方淮抢声道:“这药不是在陈兄手里,便是在夫人手中,那毒是什麽时候下的?”
如遇先生眼疾手快去拉他,没拉住,愣是让他将话全问了出来。
陈贞然仰头望着窗外,神色怅然。
方淮还如癡人陷梦,懵懂不知自己说错了什麽,他动了动唇,想要反问,如遇却猝然打断,手持的玉圭拍在他背上,把人顶到后方,而她则取代自家夫君的位置,正色施礼,高声与宁峦山反驳:“大人所言,只能说明并非白雀亲自动手杀人,但并不能排除,她与这件事的关系,万一人是她引……”
“如遇!”
座首的师一心厉声打断她。
“可是先生,难道你也觉得……”她身子剧烈抖动,平日锐利的双目,如今却泫然欲泣。
宁峦山垂手站在一边,也觉得棘手,从知道那只羊脂玉瓶碎裂开始,他就预感事情会一头扎向不可挽回的局面,就像他在雪山上见到成片的情人花时,忽然明白,无论再怎麽努力,有些事就是覆水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