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解除威胁,程閑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她看着谢纳的战车远去,心里涌起强烈的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她明白,自己和谢纳之间就像老鼠和猫,永不对等。刚才能和谢纳争锋相对无非是仗着乌塞尔的势,乌塞尔和谢纳才是平等的,他们都是猫。
如果我也能拥有同等权势······脑子里突然蹿出这个念头,程閑心里一惊,迅速压下去。
“除了脖子,还有哪里受伤吗?”乌塞尔走过来,皱眉伸手抚了下程閑的伤口,让赛达替她止血包扎。
程閑没有拒绝也没说话,垂着头任人施为,脑子里疯狂想着现下该怎麽在乌塞尔面前把这件事圆过去。
“我······抱歉,是我先背叛契约,还拖累你再次和谢纳对上。”程閑在坦诚和拙劣掩饰之间犹豫两秒,果断选择了坦白。经过此事,她再也不会轻视这里的任何人,都不是傻子,真要论人心算计,恐怕她才是最蠢的那个,谢纳都比她厉害。
“我理解,至于谢纳,没有你我和他之间也是不死不休。”乌塞尔无意在过去纠缠,他更想知道未来的结果:“那······你现在还想离开吗?如果想,我可以派人送你到边境,随行保护。”
乌塞尔大方体贴的态度让程閑更加无地自容。只是·······她还能坦然离开吗?想起背负的这几十条人命,程閑苦笑:“不了,有些账,总要算清了才能安心离开。如果乌塞尔殿下还愿意再信任我一次,还请让我继续跟随您。”
“不管什麽时候在我这里你都一如既往,不用拘束。”
“谢谢殿下。”程閑微微弯腰以示恭敬,然后走向自己的货车处。这些人为她而死,她得尽最后的责任,将人好好收殓安葬。
上一次十名女奴受辱而死,更多是因为乌塞尔和谢纳之间的博弈,所以程閑虽然惊惧女奴的惨状,接受不了这种草菅人命毫无做人底线的事情,但那时她尚且还能以看客的身份心安理得,这一次,几十人实实在在因为她而丧命。
程閑艰难的把人搬到一块排列好,看到阿利亚女儿的尸体时,想起这个女孩平时给她当助手时腼腆害羞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对不起,对不起······如果可以,我真的想用命来换时间重新来过,我怎麽会这麽蠢啊······”
乌塞尔心下泛起些许不忍,他示意其他人帮忙,自己上前抚上程閑的肩膀,小声安慰:“终有一天,你会报仇的,我帮你。”
报仇又有什麽用,那只不过是对无法改变的现实而做出的最无力的弥补而已。
程閑悔不当初,且深恨自己的愚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乌塞尔从没安慰过女人,向来都只要别人讨好取悦他的,他见自己不管说什麽程閑都听不进去,只能无力的拍抚她的后背,等她慢慢发洩完。
不远处,正在搬运尸体的士兵突然发现手下这个男尸的手指动了,连忙惊喜大喊:“快,还有人活着,巫医快来看看。”
有人活着?程閑抓住这几个字,哭声一顿,迅速起身蹒跚奔向士兵那里,看清那个男尸的面貌,惊喜的大喊:“是阿利亚,快,快救救他。”
权利
亚梅尼踏入乌塞尔宫殿中庭的时候,环视了一圈,然后看向主位上的乌塞尔:“她还是没出门吗?”
乌塞尔点点头,一脸苦恼,还有点懊悔:“不出门也不见人,只是问侍女要了不少东西,我都按她的要求送了进去。”
亚梅尼笑了下:“殿下以往哄女人的手段都忘了吗?程閑现在正是处于伤心无助的时候,殿下应该加把劲才对。”
乌塞尔无奈:“她和我以往遇到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简直油盐不进,我能怎麽办。”
“那不如我来助殿下一臂之力。”亚梅尼弯腰请示。
“你?”乌塞尔警觉的看着这个自小的玩伴,有些担心他的手段过于淩厉反而吓到程閑,犹豫几秒最终还是信任占了上风,点头答应:“那你试试吧。”
亚梅尼直起身,去了程閑宫室。
那日程閑被乌塞尔带回来后送到了之前的宫室,她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就跟侍女说想换一个偏僻带院子的。
这麽点小要求乌塞尔当即就同意了,给她换了个东南角阳光好的,随后增加了那一片的人手防护,除了送东西也不让人进去打扰。
这几天隐隐约约有“神女殿下一夜之间给布匹染上各种没见过的颜色和图案”这样的传闻,但是传闻本身就过于夸张所以也没人当回事。除了送东西的侍女,没有人知道这个院子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