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姑娘的意思是,曹丞相想要秉真顶罪?”
“是的。”
老夫人低头不语,似难抉择。
萧洛知道这位夫人是纯纯的大宅妇人,不懂得朝廷之事,她要考虑也不过是考虑她儿子的前程,便说道:“老夫人,此事我细细问过六皇子了,他说皇上的意思是从轻处理,不会责罚侵占学田之人,在这种情形下,曹侍郎还是帮了曹丞相的忙是好,如此换来的是以后仕途的顺利,若因这点小事得罪了曹丞相,多不值得,莫说曹侍郎的仕途,就连他的孩子,以后或许也会受牵连。老夫人,曹侍郎可不是孤家寡人了,现在当了父亲,凡事都要孩子想一层才行。”
老夫人脸上的皱痕更深了,只道:“我亦是这般想的,就怕我儿子他固执,不肯低这个头。”
“那老夫人可得劝一劝曹侍郎了,曹侍郎孝顺,最听老夫人的话了。”
老夫人有些得意,又要谦虚,摆摆手道:“他才不听我的,让他娶妻生子多少年了,现在才不好不坏地把事情办了,还少了一截,只有子,没有妻。”
萧洛陪着曹老夫人说话说到了曹侍郎下朝回家,萧洛不便见他,连忙起身告辞了。
萧洛走出曹府,被风一吹,才发现自己脑门上覆着一层薄汗,她用丝帕擦了擦,想着接下来的事就要靠老夫人去说了,不禁回过头往宅院中望了一眼,望着又觉惆怅,叹了叹气,转身上了马车。
坐上马车后,萧洛仍是感觉不太对,索性让车夫启程去重恩寺,她要见见熟悉的满殿神佛,诉诉衷肠。
第二十九章 新的形势
梁戚瑀铺的路一般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事情在他的路上发展下去,大方向是不会出错的,只是会偶尔有些小波折,需要他额外再去处理。
例如侵占学田一案,皇上那边认可了梁戚瑀的处理方式,替曹丞相顶罪的曹侍郎说通了,之后便是皇上怒斥,曹侍郎认错,这件事便可以告一段落,进入皇上期待的田地改革的环节了,可偏偏那位挑起这次事端七品芝麻小言官不依不饶,每天都写折子让皇上严惩曹侍郎,还联合了几个同样性子强硬不肯妥协的同僚一起写折子,把皇上烦得揪下了两根胡子,痛得皇上一激灵。
梁戚瑀得知此种情况后,便立马进宫去哄了哄皇上,又拍着胸脯说交给他来处理,然后急匆匆地出宫,逐一去拜访了那些言官。
言官们都很生气,说皇上是有意包庇世家中人,那些人将百姓害得叫苦连天,却能不受惩戒,实在无法无天。
梁戚瑀只能好好安抚他们,若是想要还大郢一个清明官场的,梁戚瑀便同他们说了之后要推行的田地新政,请他们到时发言支持,他们一般都会心怀感动地答应了,若是想要被收买的,就更好办了,梁戚瑀钱多,若是想要和世家站在对立面无论如何都不肯妥协的,梁戚瑀就要多费些唇舌了,他得从大郢建国那会儿开始分析起,详述世家在朝堂中的地位和作用,又详述之后会如何平衡世家与庶族,如何让庶族也在官场中发光发热,通常梁戚瑀的论述会短暂地说服这些人,让他们安静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再因什么事想起了自己所坚持的对立之后,便会继续固执地同世家官员争执。
梁戚瑀在言官中周旋数日,终于将他们都好好地安抚下来了,朝堂安静了两天。
而后又是一件大事,皇上下旨,让翰林院学士廖滨唐任户部尚书。
在一些官员错愕、一些官员欣喜、一些官员举棋不定的注视中,廖滨唐走到殿中,跪下叩首接旨。
三皇子侧头看了眼梁戚瑀,梁戚瑀微笑着朝他点点头,神色自然,三皇子便收回了目光。可没过多久,三皇子又看向了梁戚瑀,朝堂上所有臣子都看向了梁戚瑀。
皇上在众臣面前,夸了梁戚瑀整整一刻钟,从他如何带人长途跋涉去到学田现场查探,到他查明真相,到他为有过错的曹侍郎求情,到他安抚了一些官员的情绪让事情顺利结束,将梁戚瑀从行动力到执行力都夸了一个遍,还赏了梁戚瑀一堆东西。
梁戚瑀在众人的瞩目里走到殿中,昂首挺胸,每一步都走得四平八稳游刃有余,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走到人前。
梁戚瑀端端正正地行礼谢恩,皇上满意地颔首。
借着封了户部尚书、赏了梁戚瑀的东风,皇上又赏了些田地给被梁戚瑀查出了有侵占学田之举其他官员,并和善地同他们说,导致此事的原因甚多,不能全怪他们,且让他们以后配合朝廷的动作,将学田还回去,官员们都不太好意思地跪下谢了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