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洛同梁戚瑀说道:“那个家的家境其实挺好的,这个你一查不就知道了吗?为什么还要我去?”
梁戚瑀问她:“你与老夫人相处下来,觉得如何?”
“也挺好的,老夫人也是知书达理之人,对我和大姐姐都很客气。”
“那老夫人对她儿子三十多了还不娶妻这件事,会不会很不满?”
萧洛皱眉回忆了一下,答道:“倒也说不上不满,没感觉老夫人有怒气,就是有点羡慕别家儿郎娶到了好媳妇吧,像我大姐姐,老夫人看着她就眉开眼笑的,直说她好。怎么了吗?老夫人的态度有什么问题吗?”
梁戚瑀轻轻点头道:“嗯,我觉得其中可能有什么隐情,想往这个方面查一下,如果能抓到点有用的东西,参他一本,倒是对户部尚书的事有所帮助的。”
户部尚书的事进展得不顺利,俞瑾阳被判了抄家和流放之后,户部尚书的位置就由一个户部侍郎暂时顶替着,周一胥和一些文官上奏推荐廖滨唐,三皇子也替廖滨唐说了点好话,但皇上一直犹豫不决,迟迟未下旨意。
梁戚瑀猜皇上是因为顾虑到廖滨唐庶族的身份,以及他此前从未进入过户部任职,一下子就去做了尚书,怕招致太多反对的声音,其工作不好进展下去,还有就是二皇子那边力荐如今暂时顶替尚书之位的户部侍郎,他虽然出生于支族,但好歹也属于世家,关系扯远一点也能扯到二皇子的母家一族上,那些尚支持二皇子的文官亦上奏支援户部侍郎,夸他差事办得好,并弹劾廖滨唐以翰林院学士之身想要任户部尚书之职实属过界。
双方推荐的人选都各有利弊,而对方那位户部侍郎却得地势之利,先一步暂居户部尚书之位,他上去了,再想他下来可就难了,皇上也是看他任职期间没有犯什么错才会一直容许他坐着,梁戚瑀这边若是想将他拉下,必定要让他犯点不可饶恕的错才行。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正当世家和庶族之间仿佛较上了劲,奏折上得如雪片纷飞,矛盾重重之时,另一个大矛盾猝不及防地又炸开了。
在大多数絮叨户部尚书之位如何如何的折子了,皇上看到了一份不一样的折子,一位七品的芝麻小言官上了一道弹劾前丞相侵占学田的折子,用词激烈,仿佛字字泣血,大有皇上不理会就血洒宫门之势。
皇上将这道折子收了起来,单独放在案上盯着看了好一阵子,而后又揪着下巴的胡子思索了一番,才让一旁伺候着的宦官去传旨,让梁戚瑀进宫一趟。
梁戚瑀本来还想着皇上是想问他对户部尚书之位的意见,备好了一大串说辞,正准备好好阐述一下他对庶族任重臣的必要性和对未来朝局发展的助益,可皇上还没等梁戚瑀把安请完,就把折子递给了他,还没等梁戚瑀开口询问,就将他扯了起来按在椅子里,让他先好好看一下折子。
折子上写的事情不算是什么大事,更不算是什么稀罕事,学田一般是朝廷拨给各个较为大型的书院的田地,由书院中的先生们全权管理,他们租给农民也好,请农民来耕种也好,都由他们自己按照实际情况来安排。而学院偶有迁移或是屋舍规模的变化,又偶有朝廷加赏田地或是裁减田地,再加上各个学院的人员常有变动,转交资料时多多少少会出现疏漏,使得学田的范围其实都不太明确,而有些官员利用了这种不明确,占去一点田地,也是常有之事,从前也有言官因此事而上奏,皇上都是让人去实地查明情况后斟酌处理了,不曾像今天这样急匆匆地招一个人进宫商议。
梁戚瑀明白皇上这是想用一种不同于以往的处理方式,便问道:“父皇,儿子已看完这份奏折,不知父皇想让儿子做何事?”
皇上虽让梁戚瑀来得急,但此刻又不忙着同他议事了,问了几句梁戚瑀近日来的情况,又问了他和萧洛之间相处得好不好,还主动提了几句近来天气好,皇上挺喜欢去御花园散步,多走动一下人也精神许多。
梁戚瑀一一回应着,似也来了点兴致,主动同皇上说了一些趣事,例如萧洛前几天做胭脂时睡着了,不小心碰倒了花汁,将自己浇得一身红,吓坏了丫头们。
这般谈笑一阵子,皇上才终于肯言归正传,双指隔空点了点梁戚瑀手中的折子,缓缓说道:“此次,朕想要严查。”
梁戚瑀问道:“父皇唤儿子过来,是想要儿子去办吗?”
皇上点头道:“朕想让你带着你惯用的那些人去查,别带官员去。”
“父皇,如此恐生波折,与田产相关的官员极多,又要他们相助又要跨过他们去查,不是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