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儿。”
“是,母亲。”
“你这段时间总是外出,是去了哪里呀?”
“和安南将军府上的张二姐姐一同去拜访了几位夫人,还有几位以前不怎么熟识的姐姐妹妹,都是世家中的姐妹,理应常来常往。”萧洛没有撒谎,梁戚瑀去忙他的事了,她也没忘梁戚瑀说过的话,尝试着和世家中的女眷建立一种虽不算特别亲近,但多少可以说上话的关系,以后若是需要她去走动的事,也好有路可走。
“嗯,是应该的。”萧夫人亦认同萧洛所言,但接着又问道:“还有呢?你还去见了谁?这个人,你得了空就去见他,见不到了心里还要念着,一刻都不得安生是不是呀?”
萧洛被母亲的问题问得脊背一凉,面上强撑镇定,心里迅速想了一遍自己有没有露出马脚,又安慰自己不会被母亲抓住小辫子的。为了不暴露行踪,萧洛给了替她驾车的车夫许多补贴,几乎是他在萧府做事能拿到的钱的一倍还多,为此把她攒下多年的积蓄都花得差不多了。幸好她的相好是个有钱人,平时做什么都不用她花钱,不然她也要像三姐姐那样当掉首饰换钱了。
但萧洛想母亲当妻子当了几十年,经验丰富,母亲都这样问了,便是心中笃定,她嘴上的否认已经没什么用了,还不如不瞒着母亲。虽然母亲一辈子只知道忍耐,但无论如何也是生她养她的人,哪怕帮不了她,也不会存有伤害她的心思。
萧洛挽着母亲的手紧了紧,更加用力地贴在母亲身旁,小声道:“母亲,是有这么一个人,现在女儿还不能告诉您他是谁,但女儿向您保证,这并不违背父亲的安排。从前您和女儿说过父亲和俞尚书走得近,萧府和俞府也就走得近,女儿对再一步加深两家之间的关系已做好准备,可朝堂局势瞬息万变,昔日密友转眼间成陌路人也是常事,皇上对俞尚书已生嫌隙,父亲想借俞尚书之力获得些更多东西的打算不再值得经营,父亲也好,女儿也好,都要静观其变另寻他路。女儿现在寻到的人,亦不能说是稳如泰山不可动摇,但女儿愿意赌这一把,望母亲成全。”
萧夫人低头听着,脸上没什么波澜,萧洛不知道父亲对她的婚事的考量有没有对母亲和盘托出,不知道母亲手里掌握了多少信息,她只能尽可能地对母亲说实话,以求母亲相信她,给她一些活动的余地。
马车向前行进,路不太平,车厢在每一个坎坷之处轻晃,却晃不动母女俩之间的无声的对峙。
萧夫人沉默了半途,才慢慢抬眼看着萧洛,没有责备她,却道:“洛儿还是莫要轻举妄动才是,听你父亲的安排行事罢。”
萧洛低头称是。
她没有被关进她害怕的牢笼里,也没有获得任何特殊的信任以供她为自己更多地做点什么,不好不好的结果,萧洛欣然接受,她不希望令母亲感到为难。
清明节家中大祭,萧洛和萧栎都要帮着萧夫人和几位嫂子筹备祭祀事宜,大事由长辈们决定,一些琐碎的小事会交到萧洛手里,不至于让她很忙,但也让她耗在家里的时间多了不少,外出去见梁戚瑀的机会便因此不得不减少了。
可梁戚瑀更忙,他领了旨去协助礼部办理皇家祭礼,哪怕是萧洛逮到机会去见他,他也几乎是不在府里的。萧洛牵挂他,也牵挂他上一回说的那件大事,在书房侍奉父亲时也不绣帕子了,竖起耳朵听父亲和别人说的每一句话,只是除了听到过一次有言官弹劾曹丞相的消息之外,没有再听到任何相关的话。
久而久之,萧洛心里便有些急了,想梁戚瑀此次的事大约是不成了,又怕他因此招致周太傅和周尚书的不满而失去一条搭好的关系,忧心忡忡,又没人可以听她的担忧,挨到最后她已经是慌不择路地抱着房里梁戚瑀给她的那盆月季絮絮叨叨了,这种奇怪的行为看得沁儿和小萱心惊,怕萧洛筹备祭祀的物品时被脏东西沾上了,商量着要告诉萧夫人给萧洛驱驱邪。
清明节过后,萧洛才终于见到梁戚瑀。
梁戚瑀看上去瘦了些,萧洛扑过去抱他,环着他的腰的手来来回回摸了几圈,觉得手感都不对了,他比看上去的还要瘦了许多,萧洛一脸担心地抬头看梁戚瑀,“阿瑀,怎么瘦了这般多?你都没有好好吃东西吗?是不是事情进展不顺利?看把你折腾成这样。”
梁戚瑀将萧洛的脑袋摁进他怀里,结结实实地抱了萧洛一会儿才说道:“是没有好好吃东西,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时常顾不上用膳。但我休息几天就好了,你别担心。事情我都尽力去办,能不能成还不知,我猜结果是不错的,且耐心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