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刻,她回首一望,身后已是一片火海。

“杀人放火,只怕不是个新手。”夜凝紫心中暗想着,不免对南归此人多了分疑虑。

此刻内侍省早已是乱做一团,火海之中,官服少年匆匆而去,他拭了拭脸颊上的残血,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夜中熊熊燃烧的屋脊,露出一丝凌厉,蓦然道:“真是可惜了,没能亲手杀了你,我的义父。”

说罢,他便再没回过头,向着远方前行。灭门之仇,为奴之苦,他会一点点地向禁苑讨回来。

想到这儿,南归皱了皱眉,本以为大仇早已得报,可今夜齐衡安将他拉到一边,告诉了一段他不曾知晓的往事。

大监张进忠原是先帝身边的一个普通太监,可十几年前先帝被掳,张进忠为投靠新主,便卖了当时镇守南疆的重臣沈清,捏造他通敌卖国的证据。

沈清一辈子忠肝义胆,给官家上札子通常直言不讳。官家仁厚,本不会在意,直到沈清上了一道札子,触犯了官家的逆鳞。

他向官家请旨北伐收复失地,迎回先帝。当时官家皇位还未捂热,又岂会答应?

太傅秦贤呈上一封书信,坐实了沈清通敌的证据,并一口咬定沈清此番请旨北伐正是投敌之举。

官家才不管这信件是真是假,只要有了这信,便可治沈清死罪。

那年冬,一道圣旨,通敌之名,满门抄斩,雪溅寒霜。

可惜当年沈归只有八岁,被沈清装在框子里顺着南江漂流而下,直到被办外差的张进忠捡到。

张进忠见他小小年纪瘦骨嶙峋露宿街头,又想到前日刚办了恶事,便想着行一善举,将当日自称叫“南归”的沈归带回去使唤,收作义子。

可他怎么也未曾想到,“南归”竟会是沈大将军的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