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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上支了草棚,靠岸停了好几艘大船,毛毛细雨沾湿了船板,披了蓑衣的脚夫把成箱的货物扛上船,再上下盖上一层油布,以防受潮。

辛折撑着伞站在岸边,在和几个同行的人说话,瞧着年岁都不大,其中一个瞧见她们来了,颇有眼色的把其他人赶上船,船上有人探头,紧接着甲板上便传来一阵哄笑,其间夹杂着几句俚语。

是许三七听不懂的异乡话。

辛折耳廓有些绿,冲着船上喊了一句什么,那些调笑声便小了,只剩下淅沥沥的雨声。

“怎么不等天晴了再开拔?”张云看着海面,颇有些忧心地问。

雨日总归是不宜行船的。

“行里的人瞧过,这雨下半天儿便会停了,后头几日海上要起雾,不如趁早走了。”辛折说。

辛家的商队里有百来号人,其中半数都有观天象报风晓的本事,短则几日,长达几年,风调雨顺则谷贱伤农,大灾三年则米贵伤民,行商走南闯北,吃的就是这碗饭。

许三七把装饼子的布袋递给他,“这里头估摸着有二十来个,我划好刀口了,你只管往里夹肉就成。”

辛折没想过她会记着,顿时憨笑了两声,眉角带笑地捧着布袋道谢:“我到了天权会托人带信来的,不过欠你的酒要等来年了。”

许三七随口应下,又叮嘱他那卤鸭放不过三日,要早些吃了。

商船满了舱,张云听见船上传来催促声,她叹出一口气,说:“快走吧,替我问乌姨好,到了家少给辛叔惹祸,也别轻信外头来的行商。”

“知道了,银钱不够用就给兄长我寄信。”辛折温和地笑,看着倒像是真有了几分身为兄长的稳重。

这情景于张云而言不陌生,她摆了摆手,催他:“走吧,他们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