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科里有十台电话,都是军方淘汰下来的,确实能用但是信号断断续续,而且话筒漏音很严重。
这个年代的人们说话基本靠吼,压根没有控制音量的概念。
他们打电话也是气沉丹田,生怕对面的人耳朵不聋似的。
更何况电话另一端的人又心怀叵测,自然哭喊的声音大且尖锐,别说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听到了,就是其他电话另一端都能隐约听到!
方芸妮也不客气,眼泪说来就来,跟不要钱似的,刷刷往下流淌,悲痛欲绝地回道:
“方宝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十八岁了,完全可以自己养活自己。我不是你爸妈,可管不着你平日的吃喝拉撒!”
“咱爸妈为什么被下放,我又为什么被人冤枉是不孝女,我想你比谁都清楚吧?”
“我念在往日同一个爸妈的份上,没有找你算账,想着咱们能保全一个是一个,可是你呢?”
“你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对我倒打一耙、变本加厉!”
“我一步步退让,现在都到农场插队吃苦了,你还打电话来不放过我?”
比谁喊得声音大而尖细,方芸妮可不输于旁人。
她包含的感情更加深厚,那种父母被下放的孤苦无依、发现妹子所作所为的悲愤无奈、自己面对农场艰苦环境的压抑,似是统统都在这一刻爆发。
就连电话另两头的方宝妮和罗盛淮都呆愣住了。
前者没想过一向清高孤傲不愿多做解释的姐姐,竟然什么都不顾,全给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