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很无奈、很麻烦、很多此一举、很没有必要,但这就是“以人为本”的根基所在,这就是存人“保底”。
当其他地区的人看看某某处发洪水,可能会担忧关注捐款捐物、也有可能浏览片刻跟人讨论完作罢、还有可能照旧吃喝不当回事。但只有自身成为被困在洪水里、好像下一秒就要被浪头卷走的灾民,看到士兵才会热泪盈眶、痛哭流涕。
当自身被地震垮塌压在最底下,呼吸微弱、手脚剧痛、已经意识混沌时,顶上的石块被搜救犬已经破皮流血的爪子扒拉开,挤进来黑黝黝的鼻子大声“汪汪叫”后,才能感受到心脏能持续跳动到底是种什么平常又不平常的滋味。
当千里以外的普通人聊灾难、聊心有余悸、抱怨被疾病改变的生活以及降低的生活质量。有人为了活着不得不出门赚钱,结果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患了疾病后被裹在洁白一色的隔离服里,呆在狭小的隔间里,等到医生护士治疗完忍不住拉住他们的手,隔着两层防护措施胆战心惊地反复追问“真的免费治疗吗?”“不会放弃我,对吧?”时,才能感受到那份仿佛濒临崩溃的溺水者抓住最后一块浮木的脆弱感。
云栖栀知道那是些“丧尸”,翟嵇信、翟松爱也信,但还是那么“不嫌麻烦”的去做了。
因为哪怕有时候确实存在更好选择,也只能退一步。有时候历史可以加速、有时候又不能。
就像只不断往前爬的小乌龟,即便没有性子急的人去搬运它,它还是会自然而然达到那个“终点”。
人面对自然时能做到的只有顺应,而不是自以为是的操控。
云栖栀以前不明白,但现在很明白这一点。可到底什么时候明白的,她自己都说不上来。最后只能总结为“眼睛看向未来、手却要做当下的事”。
翟松爱带着人去清理医院是顺应当时,云栖栀选择让人持武器将这些丧尸清除是顺应现在,自然和“现实”已经发展到这里了。
时间是条河,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
也确实如此,所有成员都没有对云栖栀的举动表达异议、甚至都没露出什么非常意外的表情。
人类只要“清醒”了,就是全世界最能适应变化的物种。从灾难开始到如今已经有两年,两年的时间,足够幸存者脱胎换骨、飞快融入这动荡的灾世。
在重武器面前,所谓的特殊丧尸也跟大点的羊牛没什么区别。显然现在的丧尸们速度还没快到能躲避子弹或者能力能达到扭曲枪手视线的地步,那么无非就是多打一枪还是多打两枪的区别。
后备队伍扣在腰间以及手里的持榴弹还没来得及使用,单凭556毫米小口径步枪弹就已经清理完了现场。
即便很多人都没看过、或者没来得及看经典丧尸文里的“必打脑壳”,因为要确保一击致命的前提下尽可能减少污染范围,所以下意识的选择还是大脑。
毕竟射击胸腹腔会把内脏碎片和血肉嘭炸得到处都是、打到脖颈动脉的话血液能像喷泉一样呲出十米高。
枪支的威力能达到什么程度呢?云栖栀表情木然的站在原地,看着一具具尸体被全副武装的士兵两两拿透明防护布谨慎盖上拖到另一边,走动间时不时露出被开了的脑壳小瓢,里面被晃成豆腐渣的残余大脑偶尔还会跟着颤颤,顺着走动流了一地。
为了确保大部队不被空气传播感染,全副武装的后勤队背着药喷桶,单手压着身侧的阀门、单手持喷头,等到同僚把地面的残留脑浆或者血液用湿巾抹布大致清理干净后,就上前喷洒消毒水雾。
等着他们尽数清理完,云栖栀同样穿着防护服在其中穿行,翟嵇走在最前面,逄余则是谨慎警惕地巡视周围,手里扣着枪,身体紧绷。
澄桂国家作物种质库,按照云栖栀在末世前离线保存下的百查百知数据百科介绍,是于百年前就建成的、设计容量达160万份的世界最大规模作物种质资源国家库。
目的是为了实现国家作物种质资源全覆盖集中长期保存,范围为“能通过种子繁殖维持物种遗传完整性的各类植物种质资源”的所有——这句话当时云栖栀看了两遍才看懂,其实意思就是,种在地里能活、能正常收获再继续种的都能往里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