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的情况呢,就像一条被打断了双腿快要死在桥洞底下的丑陋流浪狗,好不容易有个好心女孩不嫌脏给救治了还带了食物——是,确实,会哭的有奶吃,但也得哭到点儿上对不对?得看人家女孩子是个什么性格对不对?”
“老老实实的有可能被带走,也很有可能救治好了之后人家就走了。但要是非追着人家女孩子攻击,还试图一路尾随,不让进家门就咬人——也确实,能这么不嫌污渍丑陋、选择救助流浪狗的女孩大多善良懦弱心软好说话。你们觉得利益实在太动人,几率也不错,甘愿冒那个风险,值得去赌。毕竟一旦勒索着人家成功进了家门,人家就成了被狗骑在头上的奴隶,流浪狗也就终身保障了。”
“但问题就在这里,那再小的几率也是几率,万一这女孩子就气性大、人间清醒,一看你这狗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我在这救你喂你呢你还咬人,直接离开了怎么办?还是说走就走毫不含糊的那种?你这脏狗的腿还没被治好呢——当然,我也知道,双腿还断着、严重受伤的时候女孩子会额外心软也好说话一些。但人家假如真就是个‘混乱中立’,只是突发奇想做点好人好事,这狗不就纯纯傻眼?”
“就因为利益足够大,因为有挺不错的成功率,哪怕风险极高也愿意去赌——何必赌性那么大、赌瘾那么强,就非要去搏那个单车变汽车的几率呢?”
林净秋笑了下,看了眼副驾驶座又开始撸猫的小云老板,也和颜悦色地说道:“如果桥洞底下是堆了满满一窝的小流浪狗,这只断了腿、那只瞎了眼,然后有只断腿的非要去咬人家女孩子,把人家咬得不但直接不救这只了,爱死不死的,还有把这一窝都完全抛下的意思。”
“接着一窝狗哀哀叫,女孩子又间隔了好几天这才勉强过来喂养其他的,还tຊ明显在观察和揣摩要抱走其中哪几只……你觉得那些好歹有点脑子的流浪狗,如果看到那只瞎了眼的同伴也想去咬人家,会是什么反应?”
这个时候不踩着那只瞎眼狗上位,那什么时候踩?
再不踩都来不及了。
图远山明显噎了下。
指桑骂槐到这种地步,跟直接指着鼻子“教导”没什么区别了,他当然不可能听不懂,心里不由自主起了几分恐慌,只是面上还是一派镇定的姿态:“咱们……倒也不用这么卑微,拿流浪狗做比喻吧。”
丁如霜但笑不语,旁边的林净秋也是继续笑呵呵:“咱们小云这边东西多,等你儿子过来,大家好好工作、认真做事,要是有获得类似零食的机会,到时候就都留下来给你家小孩吃。”
“我可当真了。”丁如霜眼睛弯起来。
“计划表里是有福利中心的。”副驾驶座的小云老板伸了伸腿,脚抵住了前面格挡,语气懒散,“13岁及以下的小孩和孕妇直接收入,另外因为现在的情况,老年人的收进可能得从75岁开始了。”
丁如霜眼睛一亮:“这可好。我再全心全力奔波个二十年,等孩子有能力了,我退下了,估计那时候正能赶上第一批进入享清福呢。”
人到了老年或多或少都会抵触死亡,而中年人自然紧随其后。所有的视力减退、身体虚弱和不适都会让他们一惊一乍乃至自我催眠、刻意忽略。
陨石物质以及相关粉尘并发症和各类灾害已经淘汰掉了绝大多数甚至几乎全部的老年人、幼儿以及免疫力低下人群。过后的局部寒潮、饥荒和回南天又结束了一批,自然就没有更多的幸存者比这些四体不勤的中年叔叔阿姨们更在乎和惧怕自己的晚年情况。
云栖栀可是会怜悯和无条件饲养残疾流浪狗的善良小女孩。她还这么年轻——他们步入老年的时候,这孩子会正值青春壮年。
一切的生产活动都是利己的,只有当这一点无法达成或者遭受阻碍的时候,才会出现各种排斥和抵触反应。“养儿防老”这句俗语同样如此。
当真的能确认,云栖栀可以为他们充当“养老”的照顾者后,这些中年叔叔阿姨们,是愿意拿出一切代价为她保驾护航、奉献付出的。
车后排里,除了还含着水光的图远山,其他几位眼睛都亮了。
云栖栀并没想那么多,毕竟福利院又不是特意只给这几位开着拉关系,是她一直以来都在心里理所当然排表等计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