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栀这么询问,又觉得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居高临下的怜悯感,“这跟所谓的临时工、实习生以及不懂事的下属有什么区别……不过临时工是真的惨,活生生被领导层扣帽子。这样的都是自己作的。不去干正事,以为自己是在演古惑仔,结果被这么只言片语袭了警,罪加一等,那边主犯还在上蹿下跳,指不定还想把其他的帽子也给他们扣上。”
真的是。
云栖栀又想起那时候翟嵇在小会议室轻描淡写说得那个小孩了。
明明是被那群混蛋犯罪者虐待得浑身是伤,结果那群碰瓷人过来挡路拿着镜头录像的时候,看着特派们身上的制服还是坚定表示“自己是被人贩子抓了”,跟着那群犯罪者一块吆喝要特派们赔钱赔物资不然就曝光不算完。
逄余摸摸自家傻白甜老板的脑袋:“我们的时间精力很有限,只能尽可能的压榨压缩,优先救更多能救且好救的人……你当然可以去使尽嘴皮子,去做那个拯救者,花费功夫去让他们回头是岸,也可以用同等的时间去救七八个甚至十几几十个懂得感恩和积极配合的幸存者。”
“比如说这家这样的。你都还没说要带他们走,没说自己是特派、是好人、是来救他们的,不是坏蛋也不想把他们论斤卖掉。他们就已经在想方设法渴盼你能带上他们家的孩子了……他们甚至都不指望你能一块带他们离开。”
云栖栀沉默了。
真是……
处处是“人命”和“人命”的天平啊。
“有时候十几条命比一条命重要,有时候一条命比十几条命重要。”云栖栀这么说着,“贵贱与否不在于别的,其实只在于他们自己、我们自己的选择。”
当她朝老先生扑tຊ过去的时候,在世界意识甚至老先生的眼里,她本身的含义就已经彻底不同了。
说到底都是选择。
“命运就是奇妙在这里。”逄余语气还是平静的,“有时候人根本不知道某次的选择就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关键点……就比如说在这之前,你选择了我们呆着的那个保镖公司,指导员和组长最后选择了我们,我们选择接下任务。”
“是的。”云栖栀点头。
“时间没法倒退,命运也无法重来。去思考‘如果’没什么意义,但如果没有那次的互相选择,我们之间可能就没有了现在这些交际。”
逄余唇轻轻蹭了蹭云栖栀的耳朵,“也许往后我们还能在某天认识,但到时候我会有需要负责的队员队友,即便依旧第一眼就对你有好感,也只能‘选择’试探和针锋相对,绝不会是现在这种亲密姿态了。”
“或许某个人某天从福彩店外走过,他经过的时候还往里看了眼,而那期的头奖头注正是他的生日。也许某个人在街边跑步,跑到公园前停下,决定就此回程,而公园里正好有他的100命中注定另一半,他们擦肩而过。也许某个人某天抱着侥幸心理热了热昨天的菜吃掉结果闹了肚子,只能跟公司请假,与此同时那天正好领导层经理暗中视察,提拔了当天业绩第一的员工,而平时一直以来的业绩第一都是那个吃坏肚子的。这个人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同事过了两天高升了。”
“你看,命运就是这么奇妙。”
云栖栀有点不服气:“你说得都是坏的……怎么不说某个人走在路上突然鞋带开了,他低头看看决定还是系上,然后就有广告牌从他脑袋上飞过去呢?”
逄余:“你说得这个好像也没好到哪儿去。”
云栖栀:“那就是某个人平时里就喜欢做好事,有此他救了一个车子侧翻的盲眼老太太,老太太说你是个好人,下一段路记得从左边那条走。然后这个人觉得很有意思就真从左边走,回家以后才看到新闻上说右边广告牌掉下来了。”
逄余:“盲眼不能开车。为什么非要发好人卡。新闻居然这么及时?”
云栖栀:“啊啊啊啊——”
小云老板和狗熊保镖的斗争无穷匮也,这边话题告一段落,天也逐渐黑了下来。云栖栀留下了很多普通水和衣服,大锅、沐浴露洗发水什么的,特派们则是留下帮忙整理集装箱,再让这一家人洗个澡。
这一趟就不需要任何人跟着了。云栖栀再次跟逄余全副武装,然后根据原计划,先回了趟海边。
“章鱼很厉害,它肯定也不缺什么吃的……而且之前烟嗓、那个姓云的叔叔也说了,曾经冲上来过被章鱼吃过的大鱼。我其实并不抱什么希望啦。”云栖栀这么说道,“但主要是因为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又不想什么都不做。所以也不会花太多的时间……就半个来小时?稍微等等就去搬集装箱,快午夜的时候再过来趟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