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丽:“收到!”
等到这边的连线也断开,外界通道全部关闭,就只剩下呆在客厅里的云栖栀和逄余了。
这段时间一直表现的不急不躁也没有声的男人侧头,低缓询问:“心情调整好了么?我们聊聊?”
云栖栀手指下意识一蜷,把那种想跳起来窜回房间的冲动使劲压下去,这才缓缓呼了口气,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地询问:“聊什么?”
说完又后悔:这不是讲废话吗?
逄余却没有任何要玩笑或者刺激的意思,比起云栖栀那种伪装的平静,话语间是真正的平稳:“这段时间我也想过了,全是我的问题。处事太简单粗暴,且在同一个坑里跌了第三次,我要先向你道歉。”
云栖栀顿了顿,然后转头看他。
逄余:“脑袋还是乱?注意力无法集中么?要不要亲一口?”
云栖栀:“……不了不了。”
现在是真集中了。没有人会比她更集中了。
逄余便继续:“首先,谈恋爱跟出任务不一样。比如说……你对军队感兴趣,我就拿这部分给你举例子。我有一次执行任务,是南部那边有越境的毒贩,带着量很大的毒品,经过线人举报后,被堵在了一个小村庄里。因为各种情况以及村民的安全限制,有几个逃窜了。当时我和一些战友是刚好在临近省做完上一个任务,就被直接调过去无缝衔接。”
云栖栀唇抿了抿,一瞬间有些心疼。
“那逃窜的几个挟持了一对母子,然后被四方围堵后要求全都撤开让出通路,否则就直接杀人。当然,你也能想到,那样的东西怎么可能会特别注意人质的死活,只是拿他们当做逃命的工具而已。惊吓加上没东西吃,小孩头上还被砸破了一直出血,闭着眼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知道是死是活。然后那几个东西估计是觉得稳妥了,就对那个妈妈动手动脚。”
“我们了解到情况……”他稍微一顿,然后这才继续说道,“抵达后那妈妈被压在后车座上,衣服都快被撕开了,她小孩就像是个玩具一样被那些东西提溜起来表示‘一块参观参观妈妈身体’,为了保住公民的性命、为了最大可能让人质尽快获救、为了最迅速的解决问题,就和几个战友商量了下,狙击手一枪透射了驾驶员的脑袋,我则趁这个机会在几秒内冲过去砸破玻璃、直接扭烂了人质旁边那两个毒贩的下巴。”
“结果就是,小孩成功获救,医院表示再晚二十分钟就没了。人质妈妈被玻璃划了几道,脸留了条疤、腿也断了。她表示完全能理解且呆在病床上都不忘给我们送锦旗,觉得上一面字体选得不好,又改了接着送下一面——但我们全员被记了个大过,三倍处罚训练一周,扫厕所,工资扣半、奖金和评优全没了。”
云栖栀沉默了。
即便她觉得这件事没做错,也不能说他做得对。
她能理解他们的冒险,同时也理解部队方面给他们的处分。
“当然,我跟我战友都没觉得自己有错。”逄余说道,“不光是我们,雷暴……你知道的,我呆的那个地方本身就比较特殊,所以整个部队再次被立了个典型,领导也跟着一同挨骂了。不过他挨骂回来之后一边罚我们一边还骂骂咧咧表示‘一群狗东西,最危险的活用着我们的时候客客气气,遇到问题就翻脸不认人’以及‘我上我也这样’之类的。”
“整体风气在这里。”
他低头捻了捻手指,慢慢说道:“你可能不太清楚我以前的生活……我没爹娘养,也不像翟嵇那样还有个小姑捡回家,所以野着长大的,唯一践行的就是谁敢找我事、我就打断他们的腿,打碎他们的骨头。见过我的人都说我适合去当兵。当兵确实不错,除了做任务和训练外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愁。这里最是用拳头和能力解决问题的地方。我应征后,所有教练都说我适合雷暴。这一点也确实。雷暴二次加深了我的三观和行事方式。”
云栖栀也跟着低头,略有些失神地注视着自己放在膝上的双手,过了一会儿,这才轻声询问:“那你呢?”
“什么?”
“你打烂了玻璃,去扭烂他们下巴,”她重复,“然后呢?你的情况怎么样?”
“……玻璃大大小小划了些口子,烂了手,肩膀中一枪。”他低低说道,“因为被拖行了段距离,导致了一点……后遗症,住了段时间院。不过没逃过扫厕所,出院后被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