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人!”中年女人尖叫一声,然后飞快攥住了中年男人的手,“他身子都开始凉了!手也凉了!杀人偿命,我绝不会让你们好过的!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云栖栀强忍住笑意,面上还是端着的害怕:“啊,真死了真死了,逄余我们快跑,这边正好没有监控,没人知道我们害死人的,快走快走。”
逄余半带起来自家傻白甜老板,还刻意放慢了些速度。
这边属于平缓近郊地,加上青绍区本来就人口少,真可以说这附近一圈、两条街内都找不着人影,等到绕了半圈重新回到这边,从另一边墙角躲着看时,鄂芸父亲早就起身了,此时正在大骂他老婆“怎么就没上去抓住他们”,然后原地疯狂转圈圈,喊些现在怎么办、你说说怎么办之类的话。
云栖栀手扶着墙,把镜头对准那边,拉近视角拍摄,心里又有些感叹。
鄂芸当时上大学以后,这对夫妻就是这么搞她名声的。一开始过去的时候就只扯着“女儿不孝”之类的名义,鄂芸第一次还吃了亏,但第二次就敢直播录像然后把卖女儿换彩礼钱的事情说出来。显而易见这对夫妻自己其实知道这样不对,被直播之后也安静了一段时间。
当然没安分太久,过了几个月后又换了套路。不知道是谁出了招——云栖栀严重怀疑是那个坐等钱来的好弟弟。表示“我们知道错了,是我们不对,但我们这样做是有理由的,因为你妈妈现在重病,急需要钱来治疗”。
鄂芸的亲生母亲确实有比较厉害的胃病和胆病,但要是好好调养、定时吃药并不会恶化。而现在网络上的重病动辄白血病和癌症起步,鄂芸母亲这点病让人听起来甚至感觉有点无趣。一来二去他们意识到这点,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伪造了医院的重病就诊书。也不给别人详细看,问就“怕是女儿一伙的、抢撕了没备份”。
事不过三,要说一开始还有人过来劝架、过来看热闹甚至知道真相后帮鄂芸说话,但鄂芸父母总是这样后,他们遇着了便会开始不耐烦,逐渐从“不就是点小钱,闹成这样有意思么,干脆给了打发走就是了”以及“为了点钱跟家里闹成这样,也是个白眼狼”之类的态度,最后演变成“要闹滚出去闹,学校能不能把她开除啊,大学难道是她跟家庭撕逼的场所吗,太影响正常学生”的愤恨和厌恶。
所以越往后情况不是越好、而是更糟。
发觉到“重病”就跟大过年的、人都死了、还是孩子一样具备普遍适配性,他们逮住这个理由使劲使,真要是哪里缺漏了或者失策了就往地上一躺,周围的热心群众立马就会后退五六米,并绝不会再掺和。
云栖栀又有些惋惜,毕竟如果鄂芸在这里,情景重现的重合度和愉悦度能再增加些。
等到她按下结束键,确认视频已经保存在本地后,逄余问了句:“就这么走?我看着你输出能力还能继续维持。”
云栖栀往后缩缩脑袋,小声回他:“他们脑补和自我洗脑觉得你仗势欺人,然后用来圆自己才是受害者、自己站在道德高地、自己才是正确的那个逻辑。但如果你真的去仗势欺他们,他们的自尊就受不了了。但他们本身没有能力没办法,只能口嗨两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再次脑补和自我洗脑,又觉得你将来一定会倒霉,是小说里面的恶毒配角早晚会被他们踩在脚下,这只是人生中微不足道的一点挫折和垫脚石而已,所以能再次成功说服自己。”
“所以说,跟全程生活在梦境里的人多废话些什么呢?”她说道,“有句……我忘了什么地方看过句老话,叫装睡的人叫不醒。他们其实潜意识里不是不懂,这眼看着快2104年了,哪有那么多看不清世界的心盲啊。就是这样做利益够大,以及纯粹不想接受现实而已。”
“你说再多再透,他们不想醒还是不想醒。他们就愿意生活在自己梦想中的那个逻辑里。因为这样爽这样舒服,这样能来钱,这样就不用面对自己真不行的真相。除非你用刀子捅到他们身上,否则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但为了他们搞到这样又何必。干嘛跟一个非要说1+1=3的人反复辩论浪费时间。”
“就做面镜子,像翟嵇说得那样。他说鄂姐父母养了鄂姐多少多少年,鄂姐要还回去。现在也是这样,把他们曾经做过的事恶心回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