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余略一沉吟,然后说道:“其实tຊ电工跑到荒郊野外的大电缆上进行故障排查也是基本操作——这一职业本身就是不断在危险死亡的边缘横走。但现在毕竟并发了灾害事件。我们不知道会不会是哪里的高压电架倒塌或者异常,也不知道绝缘服能不能抗住这种分级。要知道,即便是被全包裹无泄露的双隔断全安全防护措施,但由于电缆材质,高压电仍旧能够对外弥散开的。”
云栖栀:“你的意思是?”
“先放着。”
他继续说道:“这部分出现的异常只会波及极少数的老小区,绝大部分地方是不受影响的。我们现在没有太多精力去顾及这种并不致命、只会让相对而言的极少数人生活不舒服的小问题。而且电工对我们来说和农业研究专家、信息化专家以及所有的劳动工人属于同等的地位,不能损失。”
“外面情况多变,如果真要把电工派出去,必然要随行保护。翟嵇本身就会带走一批特派和军队成员,如果再叠加,密山本身就会形成空缺漏洞。如果有危险过来,很有可能周转不灵。”
“你看,‘电工此行不顺利’以及‘密山可能会因为漏洞问题遭受袭击’这两者都不是必然会发生的事,只是连概率都没法划分的可能性。但就因为这种潜在可能,我直接放弃了一部分密山市民的正常权益,并明知他们的困境却放任不管。”
他的语气十分平静。
云栖栀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如果是在以前,她听到身边人说这种“左右为难”一般的话题时,不管自己心里具体是怎么想的,都就会开口安慰了。比如说不是你的错、你也没想到、是情况在这里没办法等等。但这些话不能对逄余说,因为他是清醒理智的选择了这种“走向”,并且坚决贯彻了他的行动方针,绝不会因为任何外物动摇。
但如果一个人觉得做某件事是“理所当然”或者“天经地义”的,他怎么可能会对这方面的事产生自我动摇呢?
举个极端点的例子,人天天要吃饭,对人来说摄入食物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下有个路人甲过来指责他,批评他,表示你吃肉会伤害动物、吃菜会伤害植物,那正常的人只会觉得路人甲有问题,而不会去反思自己是不是真杀了生、所以往后愧疚到每吃一口饭都觉得自己有罪。
归根结底还是心态不成熟,容易被动摇是吗?
云栖栀又觉得……挺滑稽的。
因为她突然想起来,在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也是刚刚认识酒馆里面酒红色小机器人的时候,她曾经跟对方讨论过关于“电车难题”以及“救人与否”的问题。
到现在为止。她还记得自己曾经说过句“不管是纯然好还是纯然坏,纯然感性或者纯然理性,其实都挺好,最起码不会折磨自己。就怕好不完全又坏不完全,想得太多能做的又太少,那才是找罪受呢。”
现在看来,不就是这个理?
在那时候她还是个“旁观者”,所以旁观者清,对自己的缺点非常有数,还把未来摸得透透的——更有意思的是,在这之前她自己也知道“等真到了那天就不一样了”,看看她说过什么?
果然是这样啊。
逄余只是基于对人的了解才会摸清楚他们的一部分想法和性格,而不是因为具备读心术。所以他现在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刚才还总是逃避死亡的他家傻白甜突然就把自己开解成功了。
“这样,我白日里冷酷无情,然后在下午或者凌晨什么时间段,专门留出两个小时用来eo……举例子说下午晚饭后七点到九点吧,到时候我看着时间掐着表。六点五十九都不能,一看到时间跳到七点整才能开始,再设个闹钟,九点铃声一响就得立刻脱离。”云栖栀直笑。
“这样反复来个十天半个月的,我估计就能eo脱敏了。然后说不定未来情况还会继续恶化,翟哥肯定还会让我一起的,到时候真要忙起来累起来,其实也就没时间eo了。”
逄余不太理解自家傻白甜口里一些“词组”的意思,不过联系上下文还是能听懂的,此时也点头应声:“如果人能够清醒透彻且坦荡认真的剖析自己,那自然知道什么样的生活方式和经验获取是更适合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