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栀倒真没想到这茬。
“你觉得这是双方公平的‘交易’,你付出金钱和食物雇佣我们,我们付出劳动力和战斗力保护你,但其实我们每个人都不是这么想的。”
翟嵇一边继续往上走一边坦然说道:“所以一路走来大家其实都非常紧张。也许你有些察觉,比如他们面对你总是过分的小心翼翼,以及除非必要否则绝不在你眼皮子底下出现等等——这个时候他们多半都在试图给自己再找点活干。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内心的不安全感,怕哪天你‘醒悟’过来,然后把无用之人就给解雇抛弃了。”
“大家人都不错,所以只是表现自己而不是去陷害别人。这种前提下,不断有活干的人自然要比‘冗余’的人心里更加安定。”
云栖栀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来。
翟嵇却话音一转:“之前没说这个是因为我觉得完全没必要。因为好吃好喝养着就已经足够了,都是成年人,怎么还真得像我之前说得那样,得你这位老板充当爸妈的角色、给吃给喝还得哄他们睡觉不成?所以我懒得管。真要因为这个心态不平衡了,那正好送到灾难环境里去调整调整。”
云栖栀就突然想起了逄余说过的“一脚踹进河里论”。从统一化特军里走出来的他们,虽然性格习惯什么的各有不同,但有些地方真是惊人的一致。
“紧接着就是激发异能后——不得不说,虽然我们对这个还没有太多了解,但这确实属于‘强心剂’。他们有了‘能力’,知道这一定能为你派上用场,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所以能安下心来。”
“这点在姚姐身上体现的最明显,她既可以给你做一辈子饭,还可以保护你。甚至等她老了、豆豆长大了,就换成女儿来守护你。但可怜的古哥……”
云栖栀微偏头,强压着自己想往上翘的唇角。
没错,可怜的古哥不但“没用”还没有异能。而且显然他还不是那种能理直气壮借家里人光的性格。即便是自家媳妇和孩子都“有用”了,他多半还是想凭借自己的努力报答属于他那份的感激。
看自家心软善良的老板明白过来了,翟嵇也跟着笑笑:“所以平时跟他、或者是跟tຊ咱们小分队所有人都千万不要顾忌,尽管去指派他们做事情,这样反而能安心。我也是一样。毕竟本质而言我们是你的保镖,被你花钱雇佣来要听你话的那种。不是你的合租人。别不好意思。说错了或者做错了又有什么关系,因为我们的职业任务就是给你兜底啊。”
“……我知道了。”云栖栀脸都红了。
她觉得自己这次是真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翟嵇说话一直都有个“程度”或者说天平线。比如说,如果是初见,那就必然一言不发;如果关系不错了,可能把事情放在心里待定,关系再好那就是提醒。
对于现在的翟嵇来说,没法说清楚云栖栀在他心中的“好感度”具体达到多少,但绝对是一个很高的数了。
于是他在讲完那些大白话后都没有点到为止,而是继续说道:“这些话听起来挺让人尴尬的……或者说所有需要涉及到情感的话说出来都尴尬。但我现在能坦然这么对你说,一方面我们和你的关系确实又走到了种微妙点,一方面就是我完全不担心我和你的关系会因为这次谈话变差。”
“老板,我们之间已经有一定的信任度了。”
——我们如同信任战友一般信任你了,你也可以像信任家人一般信任我们。
这句话的话音刚落,三人也走到了楼顶,解锁了三楼连着的露台区大门,冰冷刺骨的风吹来一些,让人骤然间清醒了。
逄余倒是心情好了不少,此时闲闲说道:“我和她之间一路走来进展都非常好,也没出过你们这种问题,果然是你们不行啊。”
翟嵇看他一眼,懒得说之前他们老板和逄余有段时间气氛僵硬、他老莫名其妙弹老板脑瓜崩的事儿了。
“不用想太多。”翟嵇朝云栖栀摆摆手,继续说道:“咱们只是在整个搬货过程中的断续闲聊,不是强硬要求你必须要给个什么回复,又不是在打书面报告。就像之前我给你讲那些军营内故事一样,只是一个‘哇啊’也够了。”
云栖栀就真的“哇啊”了。哇完也笑了起来,刚才确实浮出来的那点不自在也消失大半,“那、我看看表上,这边本来准备好想放的东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