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普通人,在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确定的时候,保持沉默、维持局面再继续观察是最好的选择。而作为投机者,他们当机立断或者剑走偏锋,高回报的对面就是高折损——你是哪一种?”
每次逄余说些什么的时候都会连带着教她一些东西,云栖栀听得很认真,此时有些犹豫。
要云栖栀自己来的话,百分百选“普通人”路线,哪怕有金手指也不行。
但现在她是boss了。
也是他教给她的,在不同位置上时要以当前位置的视角来看待东西。既然要负责起别人的“人生”,那么就不应该再继续按照原本的步子走。又蠢又坏的人拥有能力后的破坏性是最大的。
但要去做“投机者”的话,好像也有些地方怪怪的,有点不太符合现状。
“两种都不用选。”
逄余回她,“因为你现在既不是普通人,也不是投机者,你是游戏运转的bug,是现实世界的预知者。你已经提前一步甚至十步走出操作了。如果别人的选择从现在开始,那么你就是已经在收网杀肥、圆满收获的渔夫。”
云栖栀怔住了。
“懂了么?”逄余询问,“从一开始观念和定位就错了。你现在应该是在‘庆祝’胜利的喜悦并且稳固已有成果,而不是满心忧虑跟其他人一样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举个例子,股市接下来是熔断三次还是五次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你已经在最高点时全抛出了啊。”
云栖栀醍醐灌顶。
“然后第二个问题。”
逄余往这边压过些许,内侧单臂压在沙发背上,手指松松搭在云栖栀身后,另一边抬手点了点自己胸膛,声音再次放轻,“我、跟你,是一帮,懂吗?”
云栖栀使劲点头。
“翟嵇他们身份情感利益多方面捆绑,哪怕不愿意都只能站在一起,你这边虽然占据优势但孤家寡人。类比起来就是一头狼和好几只羊的对峙局面,双方必须一直维持在平衡状态中。”
“你要是只狼我也不用这么愁,可惜你是兔子。估计三两年内是没法指望你能压过他们,自然就得反过来担心你会不会被羊压死。”
“你很多事情不懂,出于自tຊ保的心理又下意识谨言慎行,那么如果遇到事情的时候再解释,难免就会慢一步。如果一直正确还好,万一哪次出差错了呢?你有苦衷没法说,那么下次继续做出与他们选择相悖的举动时,就不一定能够再得到接纳——长此以往,双方旗鼓相当的稳定状态就会发生偏移。”
“如果每天之所以能好好活着是因为敌人品格优秀的话,那还不如赶紧找条横梁吊死。你可以一辈子不伤害甚至主动做好事,但前提一定要有自保能力。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我要给他们说?给那边再来一波肥,就怕他们找不到机会生啃兔头?”
云栖栀下意识缩了缩身子。
“我要知道这个是因为……你有枪、有我。即便到时候你不敢杀人,我敢,那你就会一直有掀桌子的底气。而‘底气’是相互给予的。你和我是双向选择,那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得一直处于动态平衡当中,越随着时间增加,你就得越往我这边添砝码。”
她的个子实在小,逄余老低着头就不太舒服,此时皱着眉,一边揉着后颈,一边说道:“所以懂了么。我问你以前的情况,是因为对我来讲这属于‘砝码’之一。我们是一帮的,这是能加强我们关系的私事。就像古代主公对手下将军说‘你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一样。男人一块打游戏,女人一块逛街,都是在加深感情,而并不是我要拿着你的小秘密去对他们摇尾巴投诚。”
云栖栀脸又红了。她突然觉得自己脑袋好像真的不转弯,才要对方把话说到这种地步。
对啊,相处是这样子的……虽说上辈子她朋友不算多,但女孩子之间要熟起来其实很轻松,例如有时候只需要喜欢上同一个偶像或者一块吐槽某个不做人的氪金游戏狗策划。
宿舍里的女孩心里难受,讲她的前任、讲她的现任、讲她的烦恼,大家一起帮忙出主意,即便云栖栀因为毫无经验都是保持沉默在一边旁听的那个,一晚过去大家还是会更加亲近起来。
人和人的关系不就是在一件件共同经历的事中逐渐累积起来的么。
——只能说逄余给她的感觉实在太正经太严肃了。说话时候的模样都像是老师授课或者长辈教导“xx点前必须回家”,根本不像是想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