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瞿老夫人就是很好的例子,年轻时背水一战的勇气,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步变钝,所向往的也随之发生了改变——三十年前的瞿老夫人,赚够三百两银子所带来的幸福感,一定比隔隔隔隔、不知隔到哪里的远方亲戚叫她一声“老祖宗”强多了。
……
直至辰时三刻,陈老五带人来了,来人自称海四哥,矮小精瘦,踱步看了一圈绩溪作坊后,神态担忧地“啧”了一声,手摸下巴转头看向陈老五,“……您这铺子不好办呀,地儿大又偏,单是运原料便好一笔支出,更甭提贺掌柜口中的焙笼、晒纸坊、引水沟渠这些硬东西……”
陈五老爷笑眯眯地奉了盏茶上去,“活多财多呀,官衙的后排房都是请海四哥做的,这点活儿不算甚。”
海四哥耷拉个眼神,瞥向显金,“也就是你们陈家,换户人,这种亏本买卖,我才不做呢!”
显金眯着眼笑,如同看前世的亲爹再现。
装修这种话术吧,反正千人千语,最终落脚在“我给你做,不赚钱!收个成本价,不亏就成!”,再不然就是“这次给你低价做了,下次有活儿你得记着我!”。
这群干装修的,哪儿是生意人啊,是搞慈善的呀,不赚钱的生意,搭着人工免费干。
结果三五年后,一辆路虎没少买。
显金笑眯眯的,反正不主动搭话。
海四哥见显金不理他,转了身形,索性面对面和显金谈,“贺掌柜,你是姑娘家,伯伯不诓你,你这活儿,真是看在五老爷面子上,我才来看的——我手上现有三个店子、两个宅子要做……”
显金点点头,笑道,“那您略个价吧。”
海四哥眼珠子提溜转,瞥了眼陈老五,“……九百两银子。签订付三百两,原料入场付三百两,剩下三百两,交工再给。”
显金笑着问陈老五,“五爷爷,这价儿,您看太高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