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做不到,压根做不到。
干脆,她又坐起来,靠在床头,把医院给病人用的留言本当作涂鸦本,随意在上面画起画来。
她努力回想着上一世母亲的容颜,却发现只剩下模糊的轮廓,还有父亲都记不清楚了。留言簿被她画得一团糟。
周春禾赶来的时候,她终于睡着了,护士把第二天要做的检查给他塞了一摞过来。
周春禾几乎是恳求地问道护士,“昨天不是已经做了检查了吗?”
“这是做治疗前的检查,还有些是住院的常规检查,尽快去做吧。”
“哦,好的。”周春禾木讷地应道。
他和江绿恰恰相反,自从得知媳妇生病了,他满脑子就全都是媳妇,怎么不让媳妇受罪成了他主要的考虑,他的市场,他的超市,还有他的大棚通通被他抛到脑后去了,甚至连朵朵他也没再怎么操心。
第三天,江绿做了静脉置管术,手术时间不长,周春禾在外等得地老天荒,连莫医生都过来安慰他,“放轻松,这只是小手术。”
周春禾扯着一抹笑,烟抽了一根又一根,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不能替媳妇受痛,是他最大的无奈。
原计划是置管后的两周后开始第一次透析,但是这期间,江绿病情恶化明显,莫医生不得不提前了透析时间。于是住院后的第二周,江绿开始了人生中的第一次透析,莫医生跟她说过,透析本身不是很痛,只是扎针会有些痛,完全可以忍受。
事实是,江绿觉得这痛完全可以忽略,她可以明显感受到体内的有毒物质被排了出去,这让她有一种重获新生的兴奋感。
周春禾的角度来看,这感觉就太糟糕了,源源不断的血液被抽出来,又送回去,那猩红的颜色让他眩晕,他极力保持着镇定,告诉自己不能慌,事实上,他也是这样做的,他守在媳妇的床前,跟她说话,不能让她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