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是个偏门,门前的石狮子煞是唬人,守门的却好打发,隔老远认出抬轿的是熟面孔,挥挥手放了行。
依着规矩,这个时辰是不放亲眷进去探监的,但守门的也是人,常年值夜难免有几个相熟的轿夫,刮风下雨给他们送碗热乎的羊汤,他们也乐得行个方便。
庭院很大,再往里就进不去了。落轿后,里面的人迟迟未下,帘子后伸出来一只素白的手,慢吞吞的。
一整吊铜钱丢过来,沉甸甸用红绳串着,比之前商量的多了半吊。轿夫心里舒坦,腰弯的更低了,“姑娘您慢些不打紧,哥几个出去过个早,到时辰再回来接您。”
想必是个未出阁的小娘子,见不得生。
外面彻底没了动静,春荷才下了轿子。里间茶室,兄长柳胜早等着了,见自家妹妹迈着小碎步姗姗来迟,一颗心总算落回了肚子,赶紧关门落锁。
屏风后,春荷换上她哥的狱卒服出来,浑身的臭汗味令她动弹一下都不自在,小脸皱巴巴的,“……说好了只替三日。”
“好好好我的小姑奶奶,就三日啊,多一日哥就是咱家圈里的猪。”柳胜满脸堆着笑,眼角眉梢透着即将成婚的喜气。
三日后便要大婚,告假不难,难的是找谁顶上这个缺。狱卒虽是个不起眼的差事,油水却不少,不知多少人争破头想进来呢。别人他信不过,琢磨半天还是央求了妹妹,对外称远方表弟替他当值。
临走前柳胜留了腰牌,又不放心叮嘱了几句,这事着实委屈她了,为了帮他这个兄长,手上才做的丹蔻都卸了。
屋里恢复了安静,春寒未散,炉子偶尔爆出一两声脆响,春荷坐着发了会儿呆,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