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被不轻不重地激起,他被呛得咳了好久,抬手抹去了自己咳出的眼泪。
他看着墓前的两壶酒和新鲜的三碟菜,把谢镇南挖出来的土也堆了回去。连棺材和酒菜都给自己准备好了,他计划这一天有多久了?
十五年前沈素商死后,谢镇南浑浑噩噩了很久,走在路上念念叨叨地跟鬼附身了似的。
而某一天后他又打了鸡血,边关战乱之时自请领兵灭敌寇,百战百胜,骁勇异常,忘乎所以到家都不回,连他和沈素商的孩子,自己口中的“宝贝”都不管不顾了。
如今天下太平,谢家无恙,所以他就想丢下一切,去找他老婆了?
从前把谢玉折丢给他养,现在又把谢玉折丢给他养,这对恩爱夫妻俩还真是……夫妻相。
柳闲止不住心中的鄙夷。
地上铺满了淡黄色的松针和落叶,谢玉折跪在地上,对着不常联络的父亲和毫无印象的母亲,抵着坚硬的石子,用力磕了一个又一个头。
他长跪不起,脸上血迹和风沙交融。
柳闲立在他身旁,也随着谢玉折咚的三声磕地,弯下腰朝夫妻二人的墓,长揖三次。
他们二人一立一跪,无言而共拜,心里都吹过怆然的风声。
柳闲反手在地上洒了半壶酒,单独走到沈素商的墓前,半跪在地上,用手在她的墓碑旁挖了一个小坑,将一个红布包着的小物件埋了进去,声音轻到旁人听不见:
“沈将军,今日能和他到此,兰亭也算不辱使命。”
而后他对着沈素商之墓再揖了三次,极尽肃然。
谢玉折被他反常的举动吸引,顶着头上一个大包,沉默地看着他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