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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鸣道: “吴语难懂,听多便习惯了。”

江行见他终于开口,心下一喜: “你同阿摇讲过你在江南的日子,你还从未对我说过。我也想听听。”

“从前不在姑苏,在京口。”时鸣想了想, “京口临江。有时会去江边玩,听来往游船摇桨的声音。”

江行侧耳倾听。

大概就像如今钱塘江上的波光吧,江行心想。

“刚来的时候,眼睛……眼睛不是很好,断断续续病了一年。病好之后,就看不见了,只能听。”

江行心中一疼。

时鸣继续说: “江水很凉。我喜欢去江边吹风,一吹就是一个下午,惹得先生着急忙慌来找。”

时鸣垂头: “……先生已经不在了。”

这话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时鸣积压许久的泪终于砸下来,像午后不期而至的雨滴。

潮湿,泛着思念的粘腻。不过也就十几岁的人,失去了这么个亲密的长辈,无论如何都会心下大恸的。

只是阿鸣内敛,不想表现出来,惹他担心罢了。

江行这样想着,面上却松了一口气,连忙给他擦眼泪。

哭出来就好了。

时鸣抓着他的袖子,哭得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江行轻拍他的背,没有说话,只是沉默。

过了许久,这场无声的痛哭终于落下幕来,只剩抽泣。

时鸣抽噎道: “我从前不是京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