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六笑出声,她撑起来双手捧着余嘉鹏的脸:“你在想什么呢?”
“我未娶,你未嫁。为什么不能想?”余嘉鹏抱住她,摸着她肩胛骨上的新添的伤疤,“战争结束,跟我回南洋,好不好?”
余嘉鹏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何六推开了他,下了床,拿起睡袍套上,系上了带子,她坐到沙发上,看向余嘉鹏:“我劝你别想这些。就算我侥幸活到抗战胜利,你知道接下去要面对什么吗?你想过整个中国是什么局面吗?中央军、川军、晋军、粤军、桂军、滇军这些大大小小的军阀,还有你们把厂开到宝鸡,虽然那里是指定的工业西迁地,但是你们是想要援助谁?不用我说了吧?历史上,中国四分五裂的朝代都是乱世,南北朝如此,五代十国如此,强汉盛唐都是大一统的朝代。”
她又拿了一支烟点上:“军阀割据,继续战乱,我们才能存在,有强者胜出,国家统一,这个国家才能迎来希望。战乱我得打仗,统一我也得战斗到底。所以,哪怕抗战胜利了,内战又开始了。我希望国家统一,但是国家统一就必须消灭大大小小的军阀,我在这个团体里,这是我的宿命。”
余嘉鹏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你对我没有一点点……”
“应该说个人的感情对我来说是最最不值一提的事。”何六指着门,“你可以走了。你记住自己的目标,活着回南洋,结婚生子,像你堂兄一样,做好余家的少爷。”
余嘉鹏穿了衣服,走到门口,拉开了门,他回头:“我走了。”
“好。”
听着脚步声远去,何六站了起来,走到衣帽间,拉开了橱柜,里面挂着一套绣工精美的彝族嫁衣,别人都是自己绣嫁衣,她舞枪弄棒,阿妈给她绣,她还说:“你绣了,我也不可能穿。”
她伸手摸了摸这套衣裙,是阿妈的心意,让它跟自己埋在一起吧!
余嘉鸿带队到昆明,他要去仓库交货,货物要在昆明调配转运,他在下关停留了两晚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