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司卿喜欢能够看得见,摸得着的实物,也喜欢那些,能够很明显就得到结果的东西。

可宋知予是穆司卿的例外,哪怕穆司卿现在知道,自己和少年,很可能没有以后,也无法获得进一步的进展,两人可能持续维持着负面的关系,负面的好感,一直到很多年以后,甚至少年可能会,再一次的,突然消失不见,如果那样的话,两人之间的关系将彻底断裂。

他没有能穿梭时空的超能力,也没有将少年牢牢抓住的可能,少年会随时离开的事情,始终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是他最无可奈何的。

以至于,在电话响起的时候,穆司卿的第一想法,是让宋知予先接电话,先处理电话中自己的事情,而非强行夺走宋知予的手机,而非强行让宋知予,尽快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的大脑清醒下来,心态平稳的时候,他深深知道,有时候以退为进才是更好的办法。

‘哪怕,再骗他一次,又能如何呢?’多年以前的穆司卿,以“我无处可去,我跟你,一起回管城吧。”这句话,便将当时年幼,心思干净,且对这个世界,几乎一无所知的宋知予,给轻而易举地骗回到临海庄园,骗回到自己房间。

‘如果故计重施,他未必……不会上当。’穆司卿心中盘算着,时不时,瞟一眼正在打电话的少年,他的眼睛里实在说不上是清白,脸上的表情,实在说得上是疯狂,可因他偏过头、背过身,少年无法看到男人脸色的神态变化。

一场阴谋交织而成的大网,施施然,从天空之中,缓缓地降落下,宋知予对此,始终是一无所知的状态,他耐心的,依依不舍地,和沈怀苏多聊几句,这边的穆司卿,等得心烦意乱不说,另一边的宫墨寒,也逐渐失了耐心。

两边的男人,都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也都不是什么,神经很正常的人,他们的心思、他们的想法,和正常人是不一样的,宋知予和沈怀苏,清楚地知道那些,却无法脱身而出。

斩不断的因果,剪不断的缘,在他们每个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暗自发酵,生长铺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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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好不容易,逮到沈怀苏,安静下来几秒钟的时间,宫墨寒连忙追问,甚至有些不耐烦的,想强行把沈怀苏的手机,没收掉。

他不介意沈怀苏,有自己的朋友,有自己的人际圈子,但他介意,且不乐意,沈怀苏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把注意力过多的分给别人。

心中的占有欲作祟,让他将所有靠近沈怀苏和沈怀苏说话的人,都列为“外人”与“旁人”。

但或许,就是这种心思、情绪,表现的太过于明显,一点也不遮掩,以至于,沈怀苏,哪怕再迟钝,都能意识到了,眼下的不对劲。

“没、还没说完。”少年说的迟疑,多少怕对方暴走,怕对方控制不住,不稳当的情绪,做出什么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或者是说出什么讨厌的话——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是他没办法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去完美解决掉的,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沈怀苏堪堪垂下眼眸,主动地转身,绕开高台桌椅,以不急不缓的姿态,与动作,朝宫墨寒走了过去。

“再稍稍等我一会儿,好不好?”沈怀苏原来是想下意识地蹲下身体,让自己的视线,和穆司卿的视线,完美的对在一起,以方便更好的对话和交流,可就在他即将要做出蹲下的小动作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对方现在的状态。

如今的宫墨寒,早就已经不是,以前的宫墨寒了,对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来说,双腿毫无知觉,是很大的打击,如果自己现在,再做出蹲下对话的举动,对其他人而言,或许是很好的心意,但对于宫墨寒来说,那是种嘲讽。

深知宫墨寒性格的沈怀苏,眨眨眼睛,极其自然且迅速的,弯下膝盖,却没有蹲下去,反而是直接坐到男人的双腿之上,直接不管不顾地靠进男人怀里,娇声昵喃道:“腿疼,腰背也好疼,抱我歇会吧,等我打完电话,我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再一起从清平回管城,行嘛?”

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精心设计好的一样,每一个字眼结合动作都是无比丝滑又惑人心。

宫墨寒乍然失言,他紧紧盯住,沈怀苏光滑被滋润过的脸蛋,有些不自在的滚动喉结。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无法对这样的沈怀苏,说出拒绝的话语,做出拒绝的动作。

“……好。”短短的一个字,像是在喉咙里,被硬挤出来的,他在大脑中分明想说出拒绝,但所有的话与所有的想法,在开口的那一刻,皆变成了“答应”,他突然有些口干舌燥,有些不受控制地,抬起手臂,紧圈住沈怀苏的腰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