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司卿想说的话,宋知予猜得出来,但宋知予实打实的,和书中世界里的宋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也没有多深厚,多重要的感情。

这对少年而言,不是什么,不能说的话。

闻声,反倒是穆司卿,没有办法,把话继续接下去。男人无声着,唇瓣开启又合上,欲言又止好几次以后,他最终,没再说出其他。

偌大的客厅内,男人神色复杂地,盯视,蹲在自己的小腿边,正仔仔细细地,为自己,处理手上伤口的少年。空气安静得可怕,他们两个人,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碘伏和血液混杂着,一并滴落进垃圾桶时的,啪嗒声响。

“你今年,打算去哪过年?”如果,不回到管城宋家过年,如果不在清平的景迟家里过年,少年还能去哪?穆司卿很好奇这件事,也很在意少年和景迟约着一起吃年夜饭的事。

‘明明,予予没有和我单独过年的经验,也没有邀请我一起吃过年夜饭。’景迟,凭什么可以有这个机会?穆司卿一口银牙,快要咬碎。

他心中的小九九,不断拨动着算盘,那声响都快要传出外太空;宋知予没料到,穆司卿会突然开口问这个,方才,男人的架势,分明是不打算追究,不打算追问的,冷漠的态度。

“还不知道。”宋知予缠绕绷带的动作,顿住一瞬,但他思索片刻,并没有对男人说谎。

“原来,想在‘灼野’店里一起跨年,但现在店里的情况,不太好,我得重新找地方了。”宋知予垂眸,对外卖软件上的,恶意刷低分,恶意说难听话的行为,稍微有些,束手无策。

他如今,在清平无权无势,哪怕提交各种应有的材料,也无法,在短期内,重新开业。

今天,只是网络上的难听话,谁知道,会不会有人,丧心病狂的发私信谩骂,或者是,直接来店里,做出些令人无语的恶心举动呢?

以宋知予和沈怀苏的能力,很难,把事情圆满解决,现在,对宫墨寒藕断丝连的沈怀苏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对沈怀苏旧情不忘的宫墨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愿意把沈怀苏放回来,这么一来,店里少了一员重要大将。

景迟,过几天,又要走,总不能,宋知予一个人做蛋糕、接单子,和客户对接,再骑车或者是开车,着急忙慌地,给客人送蛋糕吧?

不管怎么想,这都是不成立,不现实的。

穆司卿稍微一想,便能看透是什么情况。

“我帮你解决,店铺的事情,你跟我回管城一段时间,行么?反正,经历了这一遭,店铺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和以前一样,正常营业。”

穆司卿的大脑,快速转动,他摸透情况,突然觉得,自己的机会,终于要来了!连上天都好像在帮着他,想要让他,很快如愿以偿。

“可是,要怎么和客人解释呢?本身,店铺的口碑就在下滑,如果这时候,选择关店,暂停营业了,那流失的客户,岂不是会更多么?”

宋知予当然想店铺尽快恢复正常,他希望自己解决起来棘手的事情,会有人帮着处理。

但另一方面,他也怕,留不住更多客户。

在清平这种小地方,想要留住一批,稳定的客户来源,想要让一家,私营的,非连锁,且无大投资的蛋糕店,或者是花店,每个月都能有一笔稳定不菲的收入,是很难搞定的事。

宋知予和沈怀苏,在景迟和父老乡亲的帮扶之下,花费许多精神力,才达成如今局面,不是说放弃,说暂停,就能轻而易举如意的。

穆司卿却不以为意,宋知予所遇见的,这件所谓“棘手”的事情,对他来说,像小儿科。穆家偌大的家业,众多的勾心斗角,处理起来,比这些明面上的针对,复杂困难得多。

“店铺装修,店长和员工,一起外出进修,哪个都是正当的理由,不是么?”穆司卿能想到的这两个理由,宋知予,当然也能,想得到。

只不过,是宋知予,没有下定决心,没有那么想,和穆司卿离开,罢了,“这件事,我再想想吧,谢谢穆总的好意,心领了。”少年说着说着便偏过头,去收拾小医药箱里面的东西。

“嗯,好,在我天亮离开之前,予予,告诉我答案行么?”穆司卿低下头,瞧着自己手上,被包扎规整,还打了一个可爱蝴蝶结的绷带,面上止不住的露出笑容,心里暖溢着股满足。

“……好。”宋知予怔愣,没料到,男人竟然会提出这种要求:如果是天亮离开之前,就给出答案的话,那留给他的思考世界不多。

几个小时,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就跨过心中的每一道坎呢?宋知予,再次陷入,左右两难的境地,他收拾东西的动作,有时候,都明显的不自在起来:‘刚才,为什么,要说出来一句‘好’呢?就该,什么回应也不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