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事?”穆司卿头发渐长,因为持续没打理,倒显得更为颓废,一点也不好看。
“妈妈、妈妈说,想你今天,回老宅一趟,说是,说是,从主母的老物件里,找到一些关于知予的东西。”郁游有段时间,没有来过临海庄园,她有一个季度,没见过,自己的兄长。
今日陡然一见,远远地打眼一看,她险些狠狠咬了自己的舌头,怔愣着,一时半会,都没有认出来,这模样糟糕透顶的人到底是谁。
认出之后,她彻底意识到,宋知予对兄长而言,已经不是单纯的“替身”,或是“一时兴起的联姻对象”,想必,宋知予,已经成了自己兄长活下去的精神支柱,也成了兄长鲜活的心。
但凡不是,没有找到少年的尸骨,说不准兄长,早就放下拥有的权势,做殉情的举动。
郁游乍舌,没料到在自己活着的某一天,竟然能够,有幸的看到,兄长因爱情而疯魔。
“几点去?”穆司卿听到,关于宋知予的字眼,眼神连同大脑意识,终于清明一些。
“现、现在?”司游没有说具体时间,但自临海庄园,赶往临江穆家老宅,路程怎么,都说不上是近,她不想,在寒冷的凌晨赶路。
而穆司卿,迫切的,想要得到宋知予留下的物件,他未做言语回答,转身,快速地跑上二楼,冲进主卧,开始匆忙地,收拾自己。
“予予不会想我用这幅样子,开车去接他回家的。”男人昵喃着,居然,到了把少年的老旧物件,当成是少年本人的程度,去认真对待。
陶阳欲言又止,哪怕看过几十次,男人的这种举动,助理仍是惊得合不拢自己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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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水声急促,紧赶慢赶的,男人洗漱、洗头、洗澡,还快速刮了胡子,随手剪掉一段变长的头发——哪怕,他穿上合身的,崭新的黑色西装,穿上昂贵合脚的定制皮鞋,都无法让人忽视,他坑坑洼洼,如同被狗啃过一般的杂乱发型,也无法让人忽视,他脸上,被刮胡刀划过的,几个在流血的,破了皮的小口子。
“哥……”郁游见状,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又跳,她想说些什么,却被男人,一句不咸不淡的“开车”,所猝不及防地打乱脑中思绪。
她印象里的兄长,阴鸷狠戾,虽说时不时不近人情地发疯,做出一些常人难以理解、难以接受的举动,可自她小时候起,兄长总是把头发打理的一丝不乱,总是面部整洁,规整地穿干净的衣衫,那冷郁的精气神,压迫逼人。
从未像现在一样,乱了,他生活的阵脚。
郁游震惊地无以复加,直觉世界疯狂了,一路无言,到达临江穆家老宅时,她一身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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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汪汪!”未见到司游的身影,便先听到中气十足的响亮犬吠,随即,眼前冲出一条健壮地西班牙獒犬,一股脑停驻在豪车附近。
“杨梅,不许凶!来姐姐这儿!”郁游开门下车,一边蹲下身,轻拍手掌,一边小心翼翼地转动眼球,偷偷的,打量自己兄长的脸色。
家大业大的穆家,仅养过三只宠物:一只田园三花猫,叫做“甜甜”,是司游年少时,养着的一位‘小女儿’,后寿终正寝;一只健壮西班牙獒犬,叫做“杨梅”,是兄长一手养大,包括那只叫做“荔枝”的西伯利亚猫,也是兄长所养大的。
起初,郁游并不懂,兄长明明不太喜欢小动物,为什么还要养它们;更不懂,为什么要给它们,起这两个名字,但某一天,吃到管城特产的杨梅蛋糕时,她猛然地,明白了一切。
杨梅与荔枝,是管城做杨梅蛋糕,必不可少的、招牌的两样水果,偶尔还会添柠檬片。
而宋知予,最拿手,最喜欢吃的甜品,便是杨梅蛋糕,略微思索,她就窥探到端倪,只可惜,宋知予,并不知晓,兄长的隐隐情谊。
郁游敛眸,见兄长绷紧下巴,仓皇地抚摸过杨梅的狗头,眼眶微红地,朝院落中行走。
她鼻尖酸酸,不知道能说些什么,认为说什么皆无济于事,皆可能,是伤口上撒盐巴。
跟随兄长前进的步子,前所未有的沉重。
“回来了?”女声磁性,话音稳重而又夹带风情不摇晃,她怀抱一只西伯利亚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侧,有一位坐轮椅的男性。
“嗯,回来啦,妈妈久等了。”郁游和司游的关系,始终算不上差,各种心里话均能说,少女见到愈发靓丽的母亲,想跑过去,给出一个温暖的拥抱,却在不经意间,扫过坐轮椅的男性时,陡然止住,试图向前行走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