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未清理的积雪,繁多堆砌,哪怕车子再贵,质量再好,也无法在冬季,不分昼夜地,连轴转着工作,助理娴熟的令人心疼。

他翻出手机通讯录,给负责拖车、清路的人打去电话,同时,庆幸自己长了心眼,于后备箱内,事先准备过油桶,灌上满满的车油。

不然,这一路上,只是找加油站,就要花费四分之一的时间;若非想宋知予,想得实在太厉害,穆司卿早就无法耐着性子,跟着助理一边挨冻,一边熬过数十个小时的无聊车程。

长时间的焦虑,配上长途跋涉地疲累,催促着,使男人愈发明显地,显露出隐忍沧桑的颓废感——他忽地意识到,他不能没有予予。

可他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如何能让亲爱的少年,心甘情愿地跟自己回管城,更是想不出来,如何能让亲爱的少年,离不开自己。

思绪错综复杂,穆司卿,有一瞬间牙疼。

“暖气坏的突然,店里说,距离太远,一时半会无法处理。”陶阳突然出声,打断男人飘远的跑神,他朝合并的掌心之中,呼出口热气,用于暖手,随后,他冲着副驾驶座的男人,别扭安慰道,“不过,救助单位的人,说可以来送点东西,并答应借我们一辆车,让继续赶路。”

消息好坏参半,但总比,车折在半路,要好上许多,穆司卿没得选择,皱紧眉头,硬生生的吃瘪,质问道:“车什么时候能送过来?”

如果需要等待的时间太久,他宁愿,直接下车步行,前往清平,反正,距离予予,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了,咬咬牙,倒也走的过去。

陶阳不知晓对方的打算,尽职尽责的计算路程,计算时间,又连带着各种风险因素,一并预料着,做好最坏的打算,想好最快的解决方案与退路:对这份工作,他早已驾轻就熟。

“那边的人说,马不停蹄地赶来,至少也要两个小时。”助理小心翼翼地,偷看男人阴沉沉的脸色,一字一句,皆说得慎重又胆颤心惊。

“太慢了,不如走过去。”穆司卿根本无法忍耐下去,他强硬地开车门,扯扯外套,不假思索的下车,一股脑的,迈步踏进掺泥雪地。

“穆总!”对方任性随意的举动,太过于出乎预料,助理狠狠眨眨眼皮,险些把自己的下巴扔到地上,他眼瞧着,除却风中飘雪,地面的积雪,能轻轻松松,淹没自家老板小腿肚。

助理无法想象,自己的上司,该如何踩着昂贵的手工皮鞋,顶着零下低温,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破旧小路,行走两小时,乃至更久。

在助理的印象里,穆总是高高在上的、有权有钱有势,什么都不缺的那号人,按理说,或多或少的洁癖,与金枝玉叶的灌养,是无法使男人,凭借意志力,走到宋知予的住所。

可怒气混杂渴望,竟让穆总,于雪地留下一串串,长长的脚印;陶阳扫过,歇火十多分钟的车辆,咬咬牙,硬着头皮,朝男人跟上。

不知道走了多久,长时间未充电的手机,耗尽电量,关了机,两个人冷得,面上呈现出不正常的红晕,头皮冻得发疼,耳朵也刺疼。

终于,眼前,出现一个满是两层小楼的,人烟气十足的小村庄,哦,不,如今,清平算得上,是一个小县,但跟管城比,仍差太远。

穆司卿一步步走进小县,脸色一点点的,变得更加阴沉,他冷笑道:“取出那么多现金,居然只是为了,能躲到这种地方,来吃苦么?”

“宁愿放弃高等优渥的生活,也要到达这落后的地方,宋知予,你图什么呢?这和管城,差了不止一星半点的小地方,到底有什么,可以称之为好的优点?竟能让你,居住许久。”

穆司卿的火气,一下窜的老高,炙热的,恨不得把自己都燃烧了;疑问连连中,倒是顾不上风雪所带来的寒冷,此刻,他走在泥雪混杂地道路上,满脑子,只剩下化不开的执念。

他想不明白,娇生惯养,身体不太好的宋知予,怎么就想不开的,拿着钱,要躲到这么偏远落后的地方;那些被少年带走的现金,分明足够,让少年在临江,乃至更好的地方,当做普通人,衣食无忧的,至少活过十多年。

说不清心疼、愤怒、埋怨、思念,到底哪个更多一点,也不知道,哪家,住着宋知予,他比任何时候,都迫切地,想用心疼疼少年。

“穆总。”陶阳叹出口气,喜忧参半地快步跟上男人。他思索片刻,斟酌着,提议说道,“不然属下,去附近问问,打探打探夫人的住所?”

如今,助理已然得知,上司和上司夫人的一些过往,虽然了解地不够多,但助理,已经不至于,满头疑问的,把其他人,错乱认成“穆总夫人”:何易欢,不就是个鲜明的反面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