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的事有很多,比如把抚养你至成人的师门掀个底朝天,比如将与你相伴多年的师长枭首示众,还要我列举下去吗,阿药?”我平静地道,“冥顽不化到你这种地步也算罕见,就为了一点小情小爱,把自己全部的人生耽误进去,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么就在这里和我坦诚,那些束缚你的困扰你的让你不得解脱的人事,一五一十地跟我说出来,要么,你就一个人在臭水沟里呆一辈子,我不会让你白白送死,但你若是想把自己活成烂泥,也请自便。”
这番话不可谓不恶毒,他听了竟一点也没有要动怒的意思,反而笑道:“这就是你的目的吗,让我活下去,所以当初在黑风岭,你出现在那个山崖也不是巧合,你就是来阻止我自杀,是吗。”
“何必明知故问。”
“让我活,让姬宣和谢澄活,所以你娶了我们三个,所以你才将全部的心思都用在我们身上,而你自己的生命却置之不顾——这样说似乎也不对。”
我静静地站在他面前,站在离他仅有咫尺之距,却又相隔山海的地方。
“相公……闻人钟。”袁无功道,“你是真正的闻人钟吗?”
半晌,我开口道:“姬宣以前总喜欢问我一个问题,你猜这个问题是什么。”
换平时袁无功肯定兴致勃勃扯出些八竿子打不着的答案,但他现在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我,颇有乌云狩猎前全神贯注到令猎物寒毛直竖的架势。
我自顾自道:“他问我,闻人钟,你真的是山贼吗?他问了我好几次,而每一次,我给出的答案都是不变的。”
“那你是山贼吗?”
袁无功说完便失笑,可很快,那点笑意从他脸上消失了。
“你走的那天,我就会去死,不管你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这一点,你什么时候离开我,什么时候我死在你面前。”他的语气淡然得近乎冷漠了,就像是刻意要引发我的怒火,死这个不详的字眼被他说得格外清楚。袁无功道:“既然你了解我的过去,你就该清楚,这个世上除你之外我没有牵挂之物,你离开,我也就不会再有活下去的意义,就当你那日从未救过我,就当我早已死在山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