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被救,旁观者眼中这自然是好事,但对于事主而言,恐怕会有截然相反的观点,毕竟自杀是很需要勇气的,在袁无功眼中,我或许只是个扫兴的绊脚石。
我侧过头去看身边的人。
在粼粼反光中,他半张着嘴,正呆呆地望天,脸上不可避免被树枝东一道西一道划了血杠子,幸好都不算深。他长这么漂亮,破相了对谁来说都不划算。
我这头还在绞尽脑汁想些激励人的好话,却听见他又在笑,那种笑声说不上的奇怪,就如同他胸腔中空无一物,五脏六腑早就被山间的饿狼扒拉了个干净,以至于笑音在喉咙转一圈,都会幽谷产生空荡荡,寂寞的回声。
我被他笑得一阵恶寒,想让他别装神弄鬼有话好好说,话未出口,他不笑了。
他不如先被我绑回来的姬宣那么风光得体,脏兮兮惨兮兮,除了一张脸外看不出非凡之处,真不懂主神将其定义为天选之人的理由是什么。
“……”
袁无功没有笑。可能他从很久以前就没有在笑。
他闭眼,枕着流水碎岩,泪与血无法分辨,溪流经过时就带走了它们。
袁无功在我这儿哭过很多次,多是装哭撒娇讨好处,他的眼泪如同透明廉价的水钻,初时还会被短暂迷惑,看多了就未免显得无趣,毕竟有几个观众会反复去台底下看一场起承转合都咂摸到无味的戏剧呢。
他笑不一定是真笑,他哭,一定是真伤心。这么多真伤心,如何怜惜得过来。
索性随他哭吧。
“羽仪的事,你是听谁说的?”
我答道:“梦见的。”
他自是不信这个说法:“青宵告诉你的?……你倒是会笼络人心,我师弟天真无邪,你也下得手去玩弄。”
“……”我温和道,“我没有玩弄过任何人。”
袁无功立刻痛心质问道:“为什么不玩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