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从雪那彻底失去理智的刺耳狂笑充斥着我的耳膜,可紧接着,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手腕渐渐失去体温,赶在它带着长串血珠落地前,赶在它失去最后的气力放开手里的剑前,我左手抓住了右手,右手握紧了剑柄,然后——
狂喜,暴怒,困惑,万变情绪在谢从雪面上依次闪现,最后定格为一种近似于愕然的神色上。
但我已经不关心谢从雪还有什么未尽的遗言了。
闪电划破天际只需要一眨眼,一眨眼的凛然,一眨眼的无声,我的剑锋已戳进了谢从雪喉头,冷铁与热血相交,爆炸似的雷鸣正持续灼烧着一个人最后的生命。
我目光平静地看着他,说:“死吧,别废话了。”
他喉咙咕噜咕噜往外冒着血泡,谢从雪伸出手,徒劳地在我面前抓了两下,有了替死鬼,哪怕到了这种时候,若非遇上的是我,谢从雪多半也能想办法再挣出一线生机,然而很快,那手就垂下去了。
“……”我说,“我会想办法把你和慧姑娘葬在一起的,算是我的补偿了。”
我弯腰,从谢从雪胸口拾起我的断臂。
我看了眼呆呆站在原地的谢澄。
他似乎骤然间失去了全部的气力,不再能动弹,也不再能言语,一张脸上的神情——
血流如注,我半身血流如注,断臂面隐约可见裸露的白骨,新鲜的嫩肉热气腾腾地在伤口里蠕动,我低头,将右臂握在手里,一时不清楚依照这里的医疗条件,还能不能再把它接回去。
多半是不能了,我只好又将它轻轻放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