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放得足够柔和,目中情深似海,张合的嘴唇是一朵献给心上人的玫瑰花,只开一夜,只为一人绽放。不会有哪个怀春少女能够抵挡这样的情郎,只要他愿意,袁无功完全可以把最恶毒的诅咒念成枕边缱绻的爱语,就如同现在。
“所有人,所有我讨厌的人都应该去死,愚蠢的人,自以为是的人,傲慢的高高在上的人,当我看见他们,我便总是想着该如何杀了他们,砍掉四肢,敲开头骨,放干他们全身的血。”
他一字一句,慢条斯理地说着:“而京城是全天下即将迎来最多死亡的地方,机会难得,我实在没道理错过这场盛宴。”
他眼中依旧蕴满金芒,头顶的烛光洒满他全身时,某个瞬间他看起来像是祠堂里那些被供奉的神佛,一举一动都带着难以言喻的慈悲。
神佛救人无数,但只需要一点血腥,就能让他彻底堕落成魔,功德一笔勾销,杀人从此无忌,救人再也无功。
他轻轻柔柔地靠近我的颈窝,姿态无比柔婉,手指在我受创未愈的心口画着圈,袁无功呵气道:“相公,你是来救人的,而我与你相反。”
我抱住他的腰,淡淡道:“我也是你要杀的对象吗?”
“说不准哦。”
“那费大力气救活我的又是谁?”
他撒娇道:“不知道,我不认识,我也想要你死,你死了就没那么多事让我烦心了。”
“除了这回对上谢从雪,我几时让你烦心过?说到底,若非你破坏我的布局,小秋也不会回头去找他,我也不至于要走到这一步。之前我不提,是我以为你有反省。”
袁无功未置可否地轻笑两声,我不轻不重拧了一把他腰上的软肉:“又在笑什么?”
“我笑……笑你傻,傻乎乎的,总是相信不该相信的人,做不该做的事。”
他不再多说多解释了,倚在我胸前静静看着远处,丹凤眼虚虚半阖,是两只倦怠的蝴蝶,无奈驻足于此。对于这样的实话我也不能反驳什么,许久后,我松开手,他也很自然地直起身,各自收回了怀抱。
夜风将那笼挂灯吹得不住晃悠,灯火一会儿落在我们左侧,一会儿落在右侧,世界都要颠倒,视线明明灭灭,依偎的人影也扭曲成混沌的一团。
袁无功道:“要出去了吗?”
我点点头,他就不再说什么,转身顺着长廊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