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其解释,与楚云腰最先想的大差不差。
楚云腰只问:“那从发了号牌后,庄里人员的管理可有变得简单些?”
“这两月看着是好很多了。”巧依举例道,“奴婢根据各院的大小,配置了不同数量的下人,像是主院那边常年打扫的有三十人,前院后院虽大,可活计有限,就只分了十人。”
“奴婢曾带人突然检查过,只需把人叫到跟前来数一数号牌,立刻就能知道少了第几位,到时再跟名册上一核对,顿是能发现是谁偷懒了。”
“再来这边的号牌每月需要替换一次,从属院落不变,但牌号是要改变的,这样同一个院子的人便要时刻记着左右是谁,若有那从外头来想冒名顶替的,也能第一时间被人发现,少了许多隐患。”
楚云腰未曾想到号牌还有这等左右,甚是惊讶地应了一声。
“那佃户们又是怎么回事呢?”她继续问道,“这天都彻底黑了,如何大家还在地里卖力干活?我看着还有人给他们分饭,这又都是如何安排的?”
“说起佃户们卖力干活,其实主要还是殿下的新策起了作用。”
巧依把号牌还给左右下人,回到楚云腰身边,又是细声解释道:“自打殿下要施行佃户新策的命令下来,别苑里的佃户全都兴奋了。”
“您之前在庄子里开了启蒙学堂,好些佃户都把家里的孩子送来了,他们承了您的大恩,对您的话自是深信不疑,一听说您要改策,大家伙全无一点质疑,打早就鼓着一股气,要在新一年干出一番成就来了!”
“这既是报答您的诸多恩惠,又能给自家多谋些粮食,可是两全其美!”
“这不虽还没到春耕的时候,但庄子里的佃户们早早就开始了翻耕土地,前不久衙门放种,管事才去衙门把粮种领回来,刚一进府就被佃户们围起来了,全是为了领种来的,争取能多要些良种。”
“至于您刚刚瞧见的场景,奴婢早就跟他们交代过,时候还早,无需这么赶工,可大家伙憋了一冬天,好不容易快到春耕了,正是兴致高涨的时候,哪里肯听奴婢的话,嘴上应得好好的,这不一转头又扎进地里去了。”
巧依嘴上说着不满,可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落下去过。
毕竟手下负责的佃户们认真肯干,她这个做管家的,也算是在主人面前露脸了。
“奴婢实在没法儿,只好从外面请了两个郎中来,又交待佃户们身子若有不适,千万不能拖,这样才能早些医治早些康复,再继续努力耕种了。”
“还有殿下看见的饭菜,那是为了叫佃户们多省心才准备的,奴婢自作主张,给他们提供了一日三餐,每人每天五文钱,可以用粮食抵,也可以先赊账,等秋收了再还。”
“至于这一日三餐,一般都是两菜一汤加干粮馍馍,两个菜大多数时候都是素菜,每隔十天才会有一次荤腥,汤水就是玉米粥或米麸粥,有时也会是掺了油花的疙瘩汤,往里面泡两个干馍馍,在这初春的季节极是舒坦。”
伙食或许算不得多好,但胜在量大管饱。
而每人每天五文钱对农家来说,听着可能是多了些,可要是换成他们吃到嘴里的粮食,到底还是庄子在赔钱,全靠巧依的善心撑着。
巧依打心眼里觉得皇后是个慈悲的,可这时又怕她不愿意,嗫嚅两声:“殿下要是觉得不好,奴婢往后就不管他们的饭了……”
楚云腰回过神来:“不是,没什么不好的,我觉得甚好,这可全是你的主意?”
巧依不解其意,但还是诚实道:“殿下明鉴,这全是奴婢一人的想法,但这么一个多月下来,佃户们吃饱喝暖了,干活也更有力气了。”
“而且奴婢最开始就说了,这是宫里的皇后殿下的主意,如今咱们庄子里的二三百号佃户,全是念着殿下的恩惠呢。”
楚云腰不觉一怔:“何必——”
“奴婢时刻记得奴婢的今天是怎么来的,再说若非知晓殿下心善,奴婢也不敢私下里做决定,故而佃户们倒也没有谢错人。”
楚云腰扭头来看,正好对上巧依眼中的濡慕。
“……”不知怎的,她心底却是蓦然一紧,喉口微哑,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光是号牌和佃户那边,另有学堂等处,巧依全是打理得妥妥当当,随便楚云腰问到什么,她都能讲得井井有条、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