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甚至她每日天不亮就要起来在院里扎马步,晚上下学回来又要练两个时辰的刀剑,好不容易闲下来了,也不说赏花玩闹了,明明连字都认不全,还偏要抱着那比她都厚的兵书啃。
前不久她还缠着殿里的侍卫给她做了一把小弓,没配弓箭,但弓身是与士兵们常用的差不多的,这般她每天又多了一项任务,就是在睡前拉弓百次,听她那意思,等以后适应了,次数还要继续增加的。
顺妃一边哭一边说:“我之前总夸念念是个听话的,哪曾想她这般不叫人省心,殿下您说,她有这毅力干点什么不好啊!”
楚云腰这阵子对皇子皇女们少有关注,竟不知周游念会立下这等志向,还真将其落到实处去。
就说这等寒冬腊月里,天不亮就起床练武,换成她都做不到,而周游念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竟一下子坚持了两个多月。
这等毅力和坚持实在叫她心惊,下意识想为她说些什么。
楚云腰沉吟片刻:“顺妃且稍安勿躁,这事说起来,兴许也没有你想的那样坏呢?”
“这还不够坏吗?”顺妃不敢苟同,“念念这一闹腾,带着矜矜都跟她胡来,亏得我把矜矜拘起来了,不许她跟姐姐胡闹,这才不至于两人都去耍什么刀枪,要不然这事传出去,可叫人怎么看我教的孩子呀!”
楚云腰只好换种说法:“那依你之见,什么才不算胡闹呢?”
顺妃张口便说:“当然是文文静静地看看书绣绣花,等之后再学学吟诗作对,这样将来出嫁了才好与夫君说得上话。”
楚云腰又笑:“那我想再问一句,便是念念和矜矜不会绣花不会作诗,以后出了嫁,难道夫家就会因此瞧不上她们、给她们脸子看?”
这等画面可是想都不能想,话一出口,就惹得顺妃怒而拍桌:“我看谁敢!这可是皇家的公主,能娶回家就是他们三生有幸了,不说供起来供着,难道还跟对公主不敬慢待了,我——”
望着楚云腰似笑非笑的表情,顺妃猛然噤声。
楚云腰抿了一口温茶,落盏时说道:“这不就得了。”
“不管念念她们会什么不会什么,又或者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她们的身份摆在这儿,便注定没人敢说她们不好,我且再问你,你觉得孩子们是只靠皇女之身就能拿捏丈夫,还是练得一身功夫,但有人惹她们不高兴了,都用不着回来诉苦,自己就能将人收拾了,这样更能拿捏人呢?”
而且依楚云腰看,总归几年后天下要乱的,皇子皇女们学点武术傍身也好,这样才能添些在乱世里立足的资本,不然五年后一群十岁左右的孩子,到了叛军手下岂不是如若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只这些尚未发生的时无法跟旁人说,她只能再找别的理由。
“我记着本朝开国时就有一位女将军,曾率千军万马踏破前朝国都,北周建朝后得封英武大将军的封号,因其无后,去世后更是得入皇陵受皇家供奉,这等传奇人物,顺妃难道就不钦佩吗?”
“钦、钦佩……可念念她也成不了那样的大将军呀。”顺妃已经有些被说服了,只到底是她抗拒了好几个月的,总不好改口就变。
楚云腰挑了挑眉:“日后之事,谁又能说得清?”
“退一万步讲,我还是那句话,小孩子没个定性,谁又能说清念念能坚持多久?往长了说三年五年,往短了说,兴许孩子早就不想吃苦了,只一直受母妃反对,被激起忤逆之心,这才咬牙坚持下去。”
“总归不管她想从军的心思能坚持多久,都是利大于弊的。”
“那我就不管了吗?”顺妃呐呐问。
楚云腰说:“你是她们的母妃,定是不会放任不管的,你若是信我,不妨对念念多鼓励鼓励,且等了一两年再说以后,还有矜矜,叫她跟着姐姐一起练武也好,便是只做强身健体呢?”
“正好孩子们这两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素日多动动,肯定要比一直闷在寝殿里要好,反正要是我,孩子们有这样好的想法,我肯定是不会逆着她们的。”
顺妃其实心里还有犹疑,只是长久以来对皇后的顺服叫她不好再反驳什么,且她之前是走进了死胡同,如今经皇后一开导,也不全然反对了。
就说女孩子习武,除了与众不同些,好像也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