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卷宗,在手中整理好,“姓斐的到是聪明,能想到是你在后面给小腊八出主意。”
“算不上出主意,只是提了个醒而已。”郦灼华收起笔,将卷宗上的墨吹干,“差不多了,余下的都是不要紧的,等节后再继续,今儿就回吧。”
“好,那我把定案的卷宗送到刑部后,我就直接回府了。”段叶如说道。
“去吧。”郦灼华点头。
北晋的中秋时节是个大节,毕竟代表着团圆,官员明面上说有三日假,但事实上,闲的休上七日半个月的都有,忙的最多能休上一日,又要忙碌,监察司属于不上不下的,能正正好休上三日。
郦灼华带着连蓉遛着小枝,后面跟着赶着马车的伍仁,明日便是中秋,郦灼华并不是爱逛街的人,但她很喜欢走在街上,看着世间百态,感受着烟火气,如同齐鄢峥所说过的,看着世间百态,感受着烟火气,才有活着的感觉。
她唇角带笑,享受着这样活着,自由,欢愉的感觉,仿佛上辈子受的苦,能换来如今,也是值得的,然而,她还是在心底,狠狠的唾弃了前世愚蠢的自己的,当年多眼瞎,看上那么的个玩意儿?
是日子不好过?还是峥哥身材不好?
她家峥哥那身材啊!默默擦口水……
想到她家峥哥,她脚下步伐更加欢快,转了个身上马车,往城外兵营去接她家峥哥!
她登上马车时,有一双眼紧粘在她身上,目光不措,直到马车驶离视线,目光遗憾的收回。
街道上,停着一辆马车,王级别的马车,肃王怀兆溱目光贪婪的看着郦灼华离开的方向。
数日前,他在府中被砸晕过去,昨日转醒,脑海中好似多了什么,又似什么也没有,只是觉得,现在所有的一切,并不应该是这样。
同样是数日前,他的正妃尤清卿摔倒,险些小产,后被太医尽力保住,并告知生产前一定要卧床休息,不能在有任何意外,如今他正妃侧妃怀孕都不过五个月。
他一醒被下人禀报此事,他听闻正妃险些小产,先是心下一惊,立刻前往看望,看到人时,却心下失望,有一种他的正妃,不应该是她。
在听着她各种哭诉,心下无比烦躁,硬着头皮将人安抚,她句句不离侧妃故意要害她小产,哭的伤心。
好不容易将她哄下,出来遇上梨花带泪的侧妃颜如玉,说着自己的不好,自己的不对,明将错全揽下,实为衬托出正妃的刻薄,他不知为何将她看个通透,往日觉得她可爱,知情知趣,如今只觉得她心机不纯。
他念着当年救命之恩,柔情安抚下来,本想着事情就这样过了,都安静了,不想这才刚刚开始,今儿个一早,又闹起来了,他借故入宫,在宫中被赵皇后一通数落,数落他连后宅都看不好,眼看着就是两个孩子的爹了,女人都管不了。
二皇子坐在软卧上虽然一句话不说,但那剥桔子递给赵皇后,那副孝顺的样子,明摆着是告诉他,我才是亲儿子,我回来的,你什么也不是。
肃王怀兆溱面上应着赵皇后的话,脑海里想的是如何把二皇子再赶皇陵,杀是不能杀的,至少在他成大事之前,还需要二皇子活着。
如今二皇子在宫中,又没封王,赵皇后一直抱着一丝希望,破了这希望也不难,要么封王外放,要么发回皇陵,外放应是不会,赵家势大,放出去,难保二皇子不会反了,除非赵家废了,目前看来不易,发回皇陵也要从长计议。
他两面三刀的应付完赵皇后,出了宫并不想回府,让车夫在街上赶车漫无目的走着,无意间看到郦灼华,顿时,脑中嗡的一声,他只觉得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的了!
肃王怀兆溱现在身体里的是来自四十多年后的宗元帝,他在见到郦灼华时,占领了身体的主导权,他目光贪婪的看着他心心贪贪想了几十年的人,那个他辜负了,伤害了,致死也不肯原谅他的人,他的梓童。
在她死后,在失去郦家的邺阳,在没有了大将军的北晋,连年的战乱,天灾,暴动,像是在控诉着他的无能,他如同他的父皇一样,娶世家女,巩固朝堂,然,后宫混乱,皇嗣再无诞生,妃子怀孕后,不足三个月,就会小产。
国师说是郦皇后心有中有怨,见不得陛下对别的女子好。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到好了,他清楚的知道,他的梓童对他,如同那场火,什么都烧了个干净,枯骨余渣都不愿入帝后陵,每建一次,只要起棺,陵就会塌,最终也只能将她葬在了她家人的身边。
几十年来,她从来没有入过他的梦,反到是他日日夜夜梦到一把刀,带着寒意杀气的刀,那把被羌鲜来使交还,属于战死的大将军齐鄢峥的配刀,烛九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