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晚上,难得的月朗星稀。
臣寻捡了几样晚上没怎么动过的荤菜,并一壶烧酒,装进食盒里,提着盒子前往辽王府。
爷爷说,几代辽东王盘踞辽东省,上百年积累下的财富蔚为可观,官兵都收刮了三四遍才离开。这些日子,奉天城很多百姓都去辽王府的废墟里寻宝,希冀能捡到点零碎宝贝,官府并没有禁止。
时间虽然过去了半个多月,白天黑夜,仍不时有想要发笔横财的人在焦土里翻翻找找,掘地三尺。
臣寻踏着月色走进熟悉的地方。
从前阔气的辽王府是奉天城里的明珠,如今成了一块巨大的疮疤,即便是晚上,看着也十分难看。又下过了几场暴雨,被无数人翻过地,半尺厚的灰烬融进泥土里,变成了如今的泥泞的一片。
就好像疮疤未好,就揭开了痂,再流血,再结痂,新长出来的粉嫩的肉和着褐色疮疤纠结在一起,狰狞而恐怖。
有人提着灯笼在废墟里挖挖找找,看见她,嘿嘿的笑,以为是同道中人。
臣寻不做理会,她几乎是毫不费力地找到了鹿鸣苑。
无他,因为整个辽王府,就这个院子里种了果树。
妖异的大火烧不掉夏天的果树旺盛的生命力。
六月的青梅树,刚过了花期,树皮虽然还是焦黑的,但是只需要一场大雨,新枝嫩叶可劲儿地往外蹭蹭地冒。
臣寻盘腿坐在树下,犹豫着要不要挖开地面看看,他说过的埋在这里的樱桃酒。
算了,就让这酒陪着他在地下吧。
没想到那男人就这么死了,尸骨无存。
臣寻仰望着枝头的新绿沉默良久,然后自食盒里将早就冰冷的酒菜拿出来,一一在树根下摆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