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官袍也没脱,入屋后将信封撕开,抽出信笺打开来看。
一看信中内容,当下便当着夏漪涟两个狗腿的面故意笑骂道:“哼,你倒是消息灵通,比狗鼻子还灵呢!”
颇有些指桑骂槐的意思。
她给夏漪涟报喜的信三日前才寄出去,不可能这么快就收到他的回信的。而且吏部起草的任命公文只怕都尚未发到辽东去,辽东离京可是有一月的行程呢,快马加鞭,少说十天也是要花的。所以,夏漪涟能知道她的考试结果,唯一的可能,就是早早的,红线和富贵两个给他写信汇报了。
夏漪涟在信中道:“金榜题名,如愿以偿,恭喜房大人贺喜房大人。话说人生有四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状元郎,你要不要来个双喜临门啊?”
通俗易懂,颇是直白了。
她原本设想过最坏的结果是考中进士,然后获封庶吉士。庶吉士要做三年,三年后参加朝考。根据考核结果,才有机会外放地方做官。
当时辽王妃和夏漪涟同她谈判,那两人压根没提起这个,而臣寻是故意不提,是想着脱离辽王府的势力范围后以庶吉士要任三年之期为托词,推迟婚礼。
于此时,臣寻才亮出了自己的底牌,当然比原先她的设想气盛:“我如今是太子侍读,进一步便可登天。这样大好的前程,我怎么能囿于儿女私情,在这个时候向朝廷请辞回老家去成亲?”
红线和夏富贵两个顿时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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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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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起门来, 红线赶紧问富贵:“房举人不想回去娶郡主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夏富贵苦恼地挠挠头皮,“我也不知道啊。当初主子只交代咱们, 说房举人金榜题名后就要在她耳旁念叨回辽东完婚的事。可是主子他并没有说, 如果房举人做了京城的大官该怎么办!”
“可不是么?唉——”红线叹气, “而且我听说做了官,好像是不能随意离开任地的。擅自离开, 会给抓起来坐牢。严重的,脑袋都保不住!”
事情超出了认知范围, 红线和夏富贵躲着臣寻偷摸商量对策。
仆随主子, 两个狗腿子跟夏漪涟一样头脑简单, 以为殿试结果出来,臣寻便很快就能回辽东去了。揣着这种想法,两个人只关心黄榜上有没有臣寻的名字, 其余的压根儿就没想过去打听, 直到现在才晓得臣寻做了官, 还是个什么太子侍读。
其实这也不怪夏漪涟, 他也是先入为主。
因为本朝例来中考士子并不会直接指给一官半职,而是先入翰林院继续读书。读书也不需要天天坐在那儿, 只需要大考的时候人到就行了。大考三年才考一次, 根据考试结果,那时候吏部再根据空缺情况, 给中考人员派缺。
红线捉住富贵衣袖, “太子侍读厉害不厉害?是几品呀?”
“那我也不知道啊。”夏富贵摇头, 又想了想, 说:“不过, 跟太子沾边的话, 应该还是非同小可吧。”
再细想了想,富贵再道:“估计跟咱俩这种差不多,官小权重地位高。虽然只是服侍郡主的下人,可你瞧辽王府中其他下人,哪个不把咱们当半个主子看待?就是外面的人,见着我二人,也是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所以,就算房大人的品秩不高,但别人一看她是太子身边的人,肯定不敢轻视。她这就叫做,叫做……”
富贵想到一个自以为很贴切的词:“这就做深藏不露,对,深藏不露!”
红线深以为然,“那人是太子诶,比郡主可强太多了。郡主不可能做辽东王,但是太子却实打实会做皇帝。房举人跟着他,以后便有可能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呢。”
夏富贵猛点脑袋,“我听大家私底下都在议论,说郡主眼光高、眼光好,一相就相中了房举人这样一个女子,人品样貌才学都是上上乘,辽东没第二个女人比得上她,但就只怕郡主制不住人家。我原先还不信,觉得女人就算再会读书、再会做文章,那她也只是个女人,顶多比其他女人更知书达理些,可最终的结局都一样,还不是守着自己男人和孩子那一亩三分地。可是,现今再来看,这个房举人却是叫我大大开了眼界啊。”
“是啊,咱们郡主怎么干得过太子呢?”红线托着腮,有些悠然神往。
见状,富贵在旁边咕哝着道出两人的心里话,“老实说,如果俺是房举人,也会选太子不选郡主的呀。”
红线一愣,像被踩到了猫尾巴,随即一巴掌重重地拍在夏富贵的脑瓜子上,“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蠢样儿,你这辈子有机会在太子和郡主二人中选一个吗?收了不该有的心思,好好服侍主子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