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京第十三日,时序才算脱身过来瞧上一眼。

时二浅浅行了个礼,便自觉下了马车,将车厢内的空间留给他们那对父女。

短短十几日不见,时序却是形容狼狈,上车先灌了一整袋凉白开,又是坐着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歇过神来,哂笑一声:“到底是老了,比不得年轻人精神。”

这话如针一般,正正刺入时归的心口。

她下意识蜷起了指尖,目光茫然片刻,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不是的……”

“阿爹不老,阿爹还年轻着。”不知是在反驳阿爹,还是在劝服自己,时归只说了两句,就踉跄着伏过去。

而立之年,怎么能算老呢?

时序轻声笑了笑,并不与她争辩。

时归想找些证据,证明阿爹还壮年着,然一抬头,猝不及防瞧见了他眼尾的一丝褶皱,浅浅的,一个不留神就会忽视过去。

可既然看见了。

时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好像盯久了,就能把那刺眼的皱纹给看没了。

直到她眼前为黑暗所笼罩,一只温和又显粗粝的掌心覆在她眼前,头顶同时响起:“阿归瞧什么呢。”

“我——”一开口,时归才发现她的声音竟变得干巴巴的,心里明明涌现许多话,可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片刻,她将眼前的掌心捉下来,垂首细细看着。

若说阿爹眼尾的皱纹,是她太久没有仔细观察,才不知不觉长出的,也算情有可原。

可阿爹的掌心,她却是再熟悉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