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先是一怔,旋即一路小跑跟上去,任心底如何惊涛骇浪,面上也不敢显露分毫,只默默将时归在府上的尊贵程度提了又提。

时序回到西厢小阁楼时,时归尚没有回来,他又是等了小半个时辰,才听见窗外传来说笑声,小孩子稚嫩的童音不时响起,间或夹杂一二咯咯笑语。

但这份欢愉在见到时序后戛然而止。

时归在雪烟和云池的帮助下梳洗干净,换了一身又暖和又漂亮的冬衣,上面是一件红里透白的绣花夹袄,下面是一席同样花色的襦裙,颈间围了一条雪白的狐毛围巾,手上也套了厚实的棉手套。

念着天色已晚,她有些干枯毛躁的头发就没有梳起来,只拧干散在耳后。

这样一身打扮,叫她本瘦小单薄的身躯也显出几分丰腴来。

谁能想到,这样可爱讨喜的小姑娘,一个时辰前还灰头土脸地在街上流浪。

几人一进门就看见在厅中端坐的时序。

雪烟和云池很快收拾好表情,撒开牵着时归的手,后退半步,福身行礼。

时归则过了初时的大无畏,怯生生地站在门口,仰着巴掌大的小脸,不错眼珠地盯着不远处的男人。

与这具身体留着相同血缘的父亲。

先前在黑漆漆的夜色里,她没能瞧清时序的模样,现在总算能看得一清二楚。

很难想象,在外面传得凶神恶煞的司礼监掌印实则有着一副好模样。

时序受宫刑时身量已基本长成,较那些自小入宫的内侍们身量更挺拔些,声音也与寻常男子无甚差异,只有始终光洁的下颌彰显着他身体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