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不仅没被砍头,还靠着我死皮赖脸的功夫与知岁亲近起来。

知岁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对人太过有礼,就会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但其实继续相处就会发现,他只是不太擅长和人说话。

在宣国的那几年,我从最开始的养好伤就走,到不如就在此处定居,想法转变的缘由有很多,但要说其中最重要的,是一个人和一棵树。

我和知岁在院子里种下了一棵树,约定以后一同在树下乘凉。

如今那棵树长势很好,隐约还有要冒出墙外的气势,夏日里的院里终于多了一片树荫,但我从不敢靠近。

树还在,约定中的人却少了一个。

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初我没有故意跌进水里,或者说不做那个不争权势、立志游山玩水的人,是不是就不会将知岁卷进灾难中。

我的弟弟,是一个十足十的暴君。

攻打宣国,不过是顺手的事,如果他的亲卫没有在发现我,或许这片土地仅仅是被占领,而非屠城。

被关进监牢里的那段时间,我的双目失明。

其实这也没什么,牢中灯光昏暗,看得清与看不清没什么区别,只不过,眼睛一旦被蒙上,身体的其他感官就会被放大。

我能听见知岁受刑时的惨叫声。

我被沉重的链子扼住咽喉,什么都不能做,那是我最悔恨的日子。

我以为主动让权就会换来安宁,实际上这只会让别人有机可乘。

于是我等待着时机,从狱中逃出,一刀刺中了暴君的腹部。

我把知岁接出来了。

曾经那个种了桃树的后院早已被摧毁,我便重新按照原本的模样仿造了一个,好让知岁安心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