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笑,一边咳,咳得撕心裂肺。

孙添见状,忙掏出帕子递到他手中,替他遮住口鼻,挡去那些骇人的殷红。

良久,皇帝艰难地平复了气息,道:“母后说是莫须有,那儿子命人查出的证据该如何解释?若当真是莫须有,母后又何必如此火急火燎地将太子推上皇位,策划今夜这场宫变,母后难道,不是因为心虚吗?”

“你放肆!”

“母后,是你放肆!”皇帝骤然暴起,“朕才是这大邺的皇帝!这些年,你为扶持曹家,屡次插手前朝之事,曹家人更是仗着朕对你的一片孝心在朝中胡作非为,朕不信你一概不知。”

顿了顿,他语调变得低沉,无奈苦笑:“母后,你可有一次为朕考量过?但凡你还有那么一丝一毫地顾及朕这个亲儿子,但凡你还记得你的儿子是这大邺的皇帝,日日夜夜为大邺殚精竭虑,你便不会纵容曹家人肆意趴在百姓身上吸血,更不会容许这偌大的朝堂养出曹家这般鲸吞蚕食的蠹虫!”

“母后,朕也想一心一意地善待曹家,可你做得太过了。你自己难道没有察觉么,就连曹思诲那个侄儿在你心里的分量,都比朕重要的多得多?”

“我——”,太后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无从反驳。

可是,她与皇帝,究竟是怎么成了如今这副互相猜忌,背道而驰的模样?

脸上的怒意渐渐消失,人至暮年,她头一次开始思考,自己和这个她本该视若珍宝的孩子,究竟因何而疏远至此。

细细想来,或许这个祸根从一开始,便种下了。

当年在先帝后宫中,她生下他时不过是个小小才人,且未足月便生产。

于是这孩子一生下来,太医便说他恐有早夭之虞。

她为了保住他性命,也为了替他们母子寻个依靠,再三权衡,不得已将他送到了刘淑妃宫中寄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