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十四年前的祁昼明是什么样子。

可听他提起阿姮时,她总觉得那时的他该是鲜活的。

或许顽劣,或许优秀。

但无论如何,都不该像现在这样,背负着血海深仇,双手沾满血腥,将自己困在名为仇恨的囚笼里,仿若一头伤痕累累的野兽。

没一日快活。

倘若没有今日这一场近乎疯狂的报复,恐怕即使来日祁家得以昭雪,他午夜梦回,见到的依旧是父母亲人鲜血淋漓的面孔。

可今日,他亲手割下仇人的头颅,终于能与十四年前那个眼睁睁看着亲人一个个惨死却无能为力的自己,做一个了结。

她只会为他高兴。

贺他得偿所愿。

祁太夫人深深看她一眼。

良久,她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喃喃道:“是啊,我又何尝不想让仲熙,听凭自己心意去活。”

她知道仲熙心里装了太多太多的苦。

若不是为报血仇,为寻回与他们离散的阿姮,他此生都不会踏进永清殿那样的地方,不会在刀尖上舔血,背负骂名。

要知道,她的孙儿,也曾是个七岁作诗十岁作赋、天资无比聪颖的孩子。

他本该走的,理当是一条鲜花着锦的光明大道。

发轫云程,万里可期。

可世道不公,人心诡诈。

竟负他至此。

祁昼明带永清殿千人,夜屠黔国公府。

消息传回宫中,太后震怒,愤而连下三道懿旨,要求皇帝立刻处决祁昼明。

却都被皇帝托病,挡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