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昼明一脚踹开房门时,那道他十分熟悉的身影正安静地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动不动,若不是她面目潮红,一眼看上去几乎就像没了气息。

小姑娘黑亮得如同缎子一般的长发像刚沥过水,潮湿又黏腻,额前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脸侧,殷红的薄唇上一圈深深的齿痕,渗出丝丝缕缕的血迹,柔弱又无辜,可怜极了。

他想笑,想嘲讽她没有本事还敢来赴这鸿门宴,可话在心底转了一圈,最终一个字都没说。

祁昼明沉默着,大步流星地上前,将人抱起来。

他动作无比轻柔,好似怀抱一块易碎的琉璃。

她很轻,仿佛轻飘飘的一张纸。

抱在怀里根本不需要花费多少力气。

也是将人抱在怀里后他才发现,小姑娘右手死死攥着领口,在脖颈处留下一道浅淡的红痕。

而原本应当同样白嫩细腻的左手掌心中,却有一道深深的伤痕从虎口贯穿至手腕,血液凝结成刺目的深红,皮肉翻卷,丑陋骇人。

他双目仿佛被刺痛了,眯了眯眼,手上的力道不自觉收紧,抑制住心底不断翻涌而上的暴虐。

她脸色酡红,意识尚且模糊,身体却在止不住地轻颤,口中不停呢喃着些什么。

他俯下身,凑到她唇边,才隐约听清,她说——

“滚开”。

他忽然觉得,先前对她的判断都不那么准确。

她不像猫儿。

像藤萝,柔韧又坚强。

它的枝叶不停攀缘,但根系却在地下,长成一株粗壮的花树。

祁昼明静默半晌,试探着伸出一只手,抚上她后背,轻轻拍着。像他曾偶尔见过一次,宋嬷嬷安抚尚在襁褓时的祁承懿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