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番话时,李炳像突然换了一个人。
不再显得轻浮又狡猾。
他神情肃穆,脊背挺得笔直。
一瞬间,她竟从他身上读出了某种近乎悲壮的意味,不禁动容。
容因凝视着他略显浑浊的双眼,眸光深深。
他脸上不再显露出那种浮夸的痛苦,但莫名的,容因却在他身上寻觅到了更大的悲哀。
像是一个人被推进泥沼里,几近溺亡,心生绝望,却又忽然望见一根浮木,拼命地想要靠它站起来。
但即便侥幸上岸,那些污泥也依旧紧紧地黏附在他身上,如影随形。
片刻的怔忪后,容因回过神来。
此人虽不是一位好郎中,却可以称得上是一位好父亲。
听他方才那番话,很容易便推想出来,先前的故意欺瞒和抵死不肯认罪,想来都是怕祸及幼子。
“既然如此……”
祁昼明才开口,容因觑他一眼,急急开腔道:“既然如此,你真心悔过,倒也用不着‘以死谢罪’。”
祁昼明才张口便被打断,有些诧异。
他转眸,似笑非笑地盯着容因。
察觉到他的注视,容因不自在地转开眼来,不与他对视。
心里却忐忑,生怕祁昼明执意要取李炳性命。
起初知道太夫人中毒时,她亦恨不得亲自手刃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