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娘,不怪她们,是我偷听的。”陈兰芳拉着潘娘子的手左右歪缠着撒娇,不叫她责罚人,“您还没说出了什么事呢,二姐连回门都没回来。”
“没什么,”潘娘子有些不大自在,摸着还披散着头发的小女儿努力挤出个笑脸来,“你二姐跟你二姐夫去外省了,来不及回门,所以你见不着人。你还小呢,娘和你说了也不明白的,再等等,等你嫁了人,你就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闹得再热闹,说破大天去,也不过就是一个太监病死了而已,宫里那池子连个水波也泛不起,都中人家日子照过,就连香园,也是如此,摆宴席开园子,半点也无避讳的模样。
不对,并不是一点也没受影响,这日下午,诚意伯世子徐承业就脚步匆匆来到了香园,冷着脸挥退了屋里下人,责问道:“好端端的,你怎么和曹家牵扯上了关系。”
“我?奇怪?我能和他有什么关系。”金石夫人半点也没有慌张的意思,仍旧躺在自己那张美人榻上,悠闲的扇风捻着糕点入口,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徐承业。
可她不在意,徐承业却不依不饶的追问,“你还和我扯谎,要是没事,老爷怎么会把我叫去骂了一通,还让我管好你,不许再这样打着伯爵府的名义去人家里。”
他不说家里还好,一说起来,金石夫人当即就把扇子丢弃在了旁边,看着徐承业冷笑道:“怎么?难道我连外出交际都不行了?他在你面前充亲爹,可别在我这里装样,他是我什么人,管得着我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下九流外室吗?”
“你别这样说,”徐承业听她这样贬低自己,嘴里哎哟哎哟了几声,干脆上前挨着人坐下,“老爷未必这样看你,你别自轻自贱了自己,你看看,这几年他不也默认了吗,等咱们生了孩子,我再央求他几句,早晚会让你进门的。”
“呵——”金石夫人扭过脸去,并不接茬。
只僵硬了半刻,她才口里怨恨了一句,“徐守田,你别忘了,这是你们家亏欠我姐,亏欠我的。”
徐承业已经许久没有听人叫过自己这个昔日的名姓了,不由得恍惚了一下,眼前闪过一个似柳如烟的姑娘来,羞答答的躲在柳树后头,露出半张脸来朝他笑,笑得多甜呀,连他去地里割草种地都不累了,浑身热乎乎的全是劲。
可一眨眼,姑娘就消失在了眼前……
徐承业沉默了,他闭上了嘴,像是逃兵一样溃败而走,不敢面对金石夫人那熟悉又陌生的脸。
他这里跑了,黄县丞也要跑,当得知曹公公病死的消息时,他就差点摔在了地上,多亏了荣娘在边上扶了一把,才算没真跌倒。
“不成了不成了,”黄县丞嘴里只念叨着这两个字,曹家倒了,闼家得罪了,这长安眼见着是混不得了,必须得赶紧溜。
荣娘心里暗喜,可这会劝着黄县丞先别急着走人,东西还没收拾好呢,消息也得去验证真假呀,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可还没和玉娘联系上呢。
要了命了,荣娘此刻差点想揪住玉娘大声质问,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人!!!
你们可还没救我呢!!!
作者有话说:
荣娘几乎要哭出声来:我还没上车啊!!!
第149章 话分两头
曹全福兴许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处理起人来十分迅速,叫外头小厮雇来一辆马车就把福娘、宋词和钟曲三人全塞到了里头,给那年轻车夫二两银子,叫人拉到城外随便一个庵堂里去自生自灭。
那车夫有些抵触,他可也知道曹府的事,这三个女的瞧着就病怏怏,该不会是得了疫病的吧。
嘿,小厮瞪了他一眼,要不是府里马受惊吓了,哪还用得着外头的车夫,有心想指着鼻头骂人,想想曹大管家那张黑脸,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他从怀里忍痛给车夫加了二钱,赶着人道:“去吧去吧,又不叫你抱着她们,你只隔着马车,难道还能染上了不成,不过只是拉到城外,七钱银子呢,你要是不干有的是人要干,信不信我这去外头再叫个车来。”
那车夫捏着银子想了一想,终究还是在小厮面前不情不愿的点了头,他跳上板子吆喝一声,就利索的驾着马车往城外赶去,这一趟虽然有风险,可确实挣得不少,但只过去就有七钱呢,路上再接点客,能挣大半个月的吃喝。
福娘虽然烧的迷糊,可她手里一直紧攥着那半根银簪,藏在手心里握成了拳头外人看不见的,这是她最后的法子。
马车摇摇晃晃,里头三个姑娘都发着高烧软踏踏的挨在一处,宋词和钟曲两人知道自己被赶出府时就泄下了心里那口气,这会没防备的靠着厢壁闭着眼休息。